筆趣閣 > 法醫秦明:屍語者(第一季) >第44章 狂亂之刃(2)
    “說明工具的頭端是平的。”我說。

    “平頭的,頭兩端鈍,長15釐米……”

    “起子(螺絲刀)!”我打斷了師父的問題。

    “對,是起子。”師父說,“既然現場出現了起子損傷,而兇手在現場沒有翻動行爲,現場也沒有工具箱,所以兇手不可能是在現場找到的起子。那麼說明了什麼問題呢?”

    “兇手自帶的唄!”我說,“兇手有菜刀又有起子,難道有兩個兇手嗎?”

    師父搖了搖頭:“現場那麼多血,如果兩名兇手都對死者加害,鞋子上應該都帶有血跡,不可能只在現場發現一個人的鞋印。所以通過痕跡分析,可以肯定是一名兇手作案。”

    “那能說明什麼?”胡科長在一旁也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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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思考了片刻,說:“說明犯罪分子的作案目的是盜竊。”

    師父看我答對他出的題目,非常高興,說:“非常好,我就是這個意思。這個案件應該是盜竊案件。”

    胡科長在一旁也會意地點了點頭,說:“是的,開始我們還認爲是報復殺人,現在要趕緊通知專案組轉變偵查方向了。”

    “不重要了。”師父說,“這個案子已經手到擒來,沒有什麼挑戰性了。下面就該由我們去專案組和偵查單位交流一下,難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負責照相的技術人員被我們說得一頭霧水,問道:“等等,爲什麼你們能確定這是一起盜竊案件?”

    “靠的是經驗,”胡科長說,“既然我們推斷出兇手肯定攜帶了起子,那麼就能肯定兇手的目的是盜竊。你想想,哪有尋仇殺人的還帶個起子?盜竊犯慣用的工具是起子,而菜刀反而是輔助防身的工具了。”

    我沒有仔細聽胡科長的解釋,倒是埋頭苦苦思考師父說“手到擒來”的意思。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是一頭霧水,哪裏有什麼“手到擒來”的跡象呢?於是我忍不住問道:“通過我們之前的分析,犯罪分子很有可能是在現場附近的村落居住。但是您說了指紋比對難度很大,那麼哪裏來的手到擒來呢?”

    “等會兒揭曉答案吧。”師父說,“目前我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己的推斷,要和偵查組碰頭後纔可決斷。”

    我沒有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默默地和師父一起,穿過夜色,走進省城市公安局專案組的大會議室。

    “之前我們說了要徹查現場附近那個村口有灰燼的村子。”師父開門見山,“現在調查的情況怎麼樣?”

    “只有一下午的時間,太緊張了。”主辦偵查員說,“這個村子裏的人員名單梳理出來了,現在正在覈查案發時間段附近仍在村裏居住的人,等這一輪覈查結束後,才能逐一摸排可能具有作案時間的人。這個村子位於城鄉結合部,人口流動也非常頻繁,人太多太雜,不太容易查清楚。”

    “目前對死者的矛盾關係排查也陷入僵局。”另一組主辦偵查員說,“這兩個人專心經營苗圃,接觸的都是生意上的人,目前正在逐個兒調查。通過下午的調查情況,反映這夫婦倆爲人忠厚,不與人發生矛盾。”

    師父低頭想了想,慢慢地說道:“村裏是不是有戶人家有個精神病兒子?”

    會場一片寂靜,突然,轄區派出所的所長說道:“沒有精神病,但是有一家的兒子是間歇性精神障礙。父親叫汪會。”

    師父點了點頭,說:“那麼,這個汪會的兒子是不是身材矮小?”

    派出所所長說:“是的。”

    師父繼續問道:“這一家是不是很窮?”

    主辦偵查員插話道:“今天我去了,家裏窮困潦倒,除了破牀破桌子破電視什麼的,什麼都沒有,連冰箱、空調這樣的電器都沒有。家裏有個兒子,10歲時得了腦膜炎,沒有及時醫治,現在處於時而智障、時而狂躁的狀態。”

    師父看着主辦偵查員說:“汪會是不是說案發那天他孩子一直在家?”

    “那倒沒有。”偵查員說,“不過他倒是一直強調他的兒子從來不出門,都是憋在家裏吃了睡睡了喫。不過,這些情況,您是怎麼知道的?”

    “是屍體告訴我的。”師父笑着說了一句陰森恐怖的話,“現在我來分析給你們聽。”

    師父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說道:“先說主要的,我們要從屍體身上奇怪的刀傷說起。第一,兩名死者的頭面部和頸部都被砍了幾十刀。這樣的情況見於兩類案件,一是深仇大恨、泄憤毀容,二是精神病殺人。第二,女死者的衣服被解開,乳房和肚臍周圍有多處起子形成的刺創,但是經屍檢確認死者並沒有遭受性侵害,這樣的情況也見於兩種案件,一是性變態殺人,二是精神病殺人。第三,現場發現了DVD機被剪斷的線頭,又確定本案是盜竊案件,什麼人盜竊就是爲了偷DVD和手機而不翻動現場、不拿女死者的金手鍊?只有一種解釋,兇手沒見過DVD機,連拔線頭都不知道,要用刀割斷線頭,而且兇手沒見過手機或者認爲手機很值錢。這樣的人,只能是智障或者精神病。結合三方面問題,只有精神病患者才能做出這樣的現場。”

    我讚許地點了點頭,說:“間歇性精神障礙,這樣的話,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整個作案現場有時讓人感覺兇手有反偵查意識,有時又像沒有反偵查意識,甚至作案時帶個梯子這樣不能讓人理解的行爲都可以做得出來。這是因爲他的行爲沒有清晰的思維去維繫,時而清晰時而糊塗,所以整個案發現場都讓人費解。”

    師父接着說:“我之所以分析這個人家裏很貧窮,是因爲即便兇手有精神障礙,如若生活條件一般也都應該能認識什麼是DVD機,這個時代,連DVD機都不知道是什麼的,他的家裏可想而知有多窮。”

    我又插話道:“是啊,分析身材矮小是因爲現場二樓的窗戶狹小,能鑽進去的人,自然身材矮小。”

    胡科長在一旁補充道:“嗯,聽你這樣一說,所有的疑點幾乎都可以解釋了。之前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男性死者沒有經過任何掙扎就被打死在牀上,甚至連抵抗的動作都沒有,這非常奇怪。因爲盜竊殺人,通常都是進屋翻動東西驚醒受害人後,不得已而殺人。而本案中,兇手幾乎是進了臥室就殺人,這非常不好理解。”

    師父接話道:“很簡單,我覺得這個兇手應該瞭解柏長青一家的習慣。受害者通常是週五回家,週一纔回來,而恰巧案發當天是25號,週五。很有可能是兇手以爲柏長青回了城,於是晚上來盜竊。哪知周方腳踝受傷,恰巧這天晚上他們沒有回城。兇手進入臥室後,對於臥室內有人大爲驚訝,但是因爲受害人此時並沒有醒來,如若是正常人可能會逃離或者繼續悄悄盜竊。但如果兇手是精神障礙患者,這種程度的受驚,會嚴重刺激他的精神狀況,很有可能就誘發了狂躁症。所以,這樣的思維其實都是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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