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番糾結之下還是說了出來，裴莊的腳步頓了頓，我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他肯定不會同意再做讓步的，這下完了……
是不是我不該告訴他，索性答應了顏如玉，先救出媽媽和姍姍姨再說？
“就因爲這事，你喫不下飯？”他問得我一愣。
我沒說話，想說他的問題很無聊。
“喫不下飯還吃了一碗，你也是夠行的。”裴莊有點像自言自語，反正都離不開損我。
我在他大衣的口袋的手摸到了他的手心擰了他一下，“我不喫飯哪來的力氣跟她鬥，所以就算不想喫，也會多喫一點。”
“那你要是想喫，會喫幾碗？”他扭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又擰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抓住問題的重點，我喫飯的事跟收購林氏的計劃，哪個比較重要？！”
“你喫飯的事。”裴莊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到，我很沒出息地又愣了，他又道，“因爲，我不打算收購林氏了。”
什麼？！不收購了？
“你……怎麼突然間又改變主意了？”我站住了，看向他。
裴莊眉梢一挑，“明天你主動去顏家一趟，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顏家人，就說我不樂意和他們合作收購林氏了。”
“那我還有命活着回來嗎？”我嚥了咽口水。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他擡手撫上我冰涼的臉，“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這一刻，站在我對面的他依舊是那個渾身是謎的裴莊，但我不再感覺那麼疏遠，相反的，月光下他的眼神很柔和，我都快忘記了他之前是怎麼欺負我的。
我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心裏卻對媽媽和姍姍姨掛念極了，裴莊想幹什麼我還沒猜到，可我覺得他會讓我離目標越來越近的。
帶着這樣一種感覺，或者可以說是信念，第二天一早我去了顏家。
“爺爺，大姐。”我招呼道。
“嗯。”顏陣只給了我一個眼神就繼續他的晨練。
顏如玉也沒空管我，起牀不久的她連早上都是有工作要處理的，在早飯開始之間大家都是各忙各的。
畢竟是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到處我都很熟悉，走着走着就溜到了廚房，小時候我經常喜歡在這附近轉悠，因爲顏家對女兒的管制很嚴格，一頓飯不可以多喫，怕將來嫁到別人家丟人，長身體的時候我飯量挺大的，喫不飽就時常來這裏找東西喫。
廚房還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這是給那邊送去的嗎？太少了吧，她們好歹兩個人呢。”
“老爺吩咐下來的，我能怎麼辦，聽說不止是喫的不給那邊，連老八小姐的藥用的都不如從前好了。”
我一驚，腳黏在了地上似的不能動，他們口裏說的那邊，就是媽媽和姍姍姨住的小洋樓。
“不會吧？老九小姐前些日子不是剛確診得了癌症嗎，這不給開刀，連藥都不給喫嗎？”
“你別說了，萬一被人聽到了，說我們在背後嚼耳根子，會被罵的。”
聽到裏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往旁邊一躲，沒讓她們發現……
剛纔那些話，都是真的嗎？顏陣和顏如玉連飯都不給媽和姍姍姨吃了嗎？我本以爲只是不給姍姍姨治病，沒想到連我媽的藥……
我捏緊了拳頭，恨不得將這裏拆了，我恨透了這座金絲籠，它困住了一代又一代顏家女人，現在是怎樣？想讓我媽和姍姍姨死在這裏嗎？
我的身體順着牆漸漸滑落，我拼命告訴自己不可以哭，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將她們帶走……
一定要！
從廚房走出去，在院子裏看到了練完劍的顏陣，我收斂了情緒。
“爺爺，我想去看媽媽和姍姍姨。”
顏陣打量了我一眼，“現在還不行，SG和我們顏氏的合作一天沒敲下來，你就別想再見到她們。”
上次若不是裴莊抓住他打了我一頓的小辮子，我也沒機會見到她們，這次我寧可再挨一頓，可是也無濟於事。
這一刻，我變態地感激裴莊。
“大姐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我做不了主，莊他不會同意的，如果大姐可以重新考慮我的提議……”我話還沒說完。
就被他打斷了，“想都不要想，你做不了主？我看你很能做主。”
我咬牙，胸口裏一團怒氣憋着不能發出來。
顏陣兩手背在身後，說話擲地有聲，可我不解，那兩個都是他的女兒，他是怎麼狠心拿他兩個女兒的命跟我做交易的？
我五指包起來握成拳頭，裴莊昨晚上說的那些話，我本來不敢說的，怕他們之後太過生氣而遷怒於我，這樣看來，我選擇相信裴莊一次……
“很抱歉，顏老先生那麼堅持，我只能代表SG宣佈，我們的合作終止。”我淡定地看着他。
他兩道白眉豎起，“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不是說我能做得了主嗎？我現在做主解除和顏氏的合作，SG不屑於和任何人瓜分獵物，想無條件幫我們的人有很多。”我勾起嘴角。
顏陣明顯被驚到了，我話裏有話，雖然沒指明想倒貼SG的人是誰，但是他也能猜到我說的是四大家族。
“顏七，你閉嘴。”顏如玉喝道，快步走過來扶住顏陣，“你要是氣到了爺爺，有你好看。”
“那我可真幸運，鐵打的顏家老爺子也有被人氣到的時候？”我反問道，語氣輕佻。
她瞪着我，眼含警告，我看到了也當沒看到，現在主動權在我手裏，你能怎樣？
顏如玉負責顏陣坐在了院子裏的石凳上，“一個小小的客戶部經理，也妄想做SG的主，顏七，你太天真了。”
“你忘了嗎？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提醒道，她眼神一滯，拿出手機打電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通電話應該是打給裴莊的，看她的臉色越來越差，我笑意加深，裴莊那隻老狐狸能讓我跑到這裏來說這種話，一定是堵好了後路。
顏陣問道：“如雲，怎麼說？”
“裴總說，一切全交給她處置。”顏如玉的目光冷冷的掃過我。
我攤了攤手，“作爲SG未來的女主人，我有權選擇合適的合作伙伴，我說過了，想和我們合作的還有別人，反正肉只有一塊，和別人合作，我能喫得更飽，爲什麼不喫呢？”
“你不管八姑姑和九姑姑了？”她質問道。
走到了這步，我才明白爲什麼裴莊讓我下這步棋。
如果我一味的妥協，只會被顏家的人牽着鼻子走，但是我反擊了就不一樣，她對我媽她們不好已成事實，與其跟她打拉鋸戰，不如儘快縮短我救出她們的時間。
“顏如玉，你太小看莊了，就算我現在轉身就走，你敢對她們有半點不好，他都不會放過你。”我走近她，對上她冷酷的眼神。
她狹眉一蹙，“我不信。”
“那你試試。”我勾起嘴角，“你也知道林邊邊的事，我還記得她不小心動了城西墓地，差點當場被莊活埋，他發起瘋來什麼都不會顧及，千萬別在他面前高估你的地位，這是作爲妹妹，我給你的忠告。”
顏如玉再強，她也是個女人，裴莊夜裏兩點鐘回家，身上沾染了她的味道，我就知道他們之間有貓膩，我試探過裴莊那邊，很容易猜到她在打什麼主意，我剛纔的話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盆透心涼的冷水。
見她說不出話來，我看向顏陣，“顏老先生，我先走一步。”
從顏家出來，我背後的打底衫都汗溼了，幸好剛纔我們是在院子裏說話，溫度足夠低，不然的話我肯定撐不住讓顏如玉看到我緊張的冷汗。
鬆了一口氣，我繼續盤算着下面該怎麼辦，打了個電話給裴莊，這個點，他應該也在上班的路上。
不知道怎麼開場，我糾結着是說事情辦好了呢，還是顏如玉很受傷，或者說顏家兩個人臉色都很難看，結果那邊一接電話。
“顏如玉似乎很喜歡你。”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特麼的說什麼廢話呢。
“我知道。”裴莊淡淡道，“喜歡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特地打電話來問這件事的嗎？裴夫人？”
裴夫人……這個稱呼從他嘴裏說出來着實讓我一驚，好像還有點得意的感覺。
我輕咳兩聲，“不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所以想問問你。”
“等。”
他只給了我一個字，我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回到公司把我之前堆積下來的案子處理了一下，難得不跟顏如玉打交道，我請大家喫下午茶鼓勵大家好好做我之前籤的一個大單。
但我似乎還忽略了一個危險，直到下午五點多，張磊的電話打過來……
“小七，你快過來，快來看我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