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廚房和飯廳之間的吧檯上,單手托腮看着忙碌的男人,“方俊,圍裙好像比槍更適合你。”
“圍裙是隻爲你穿的,槍纔是男人該有的姿態。”他轉過身給我一個笑容,“這麼快很久醒了,今天不跑步?”
“萬一迷路了呢,今天晚上我出去摸清楚路形,明天再跑。”我垂下眸子,把他前半句話給忽略掉。
早飯做好了,我們兩個人一起喫飯,在那棟別墅裏的時候,裴莊和我也是兩個人喫飯,但我很拘束,很多時候都要喫得很小聲很小聲,就算是說話也是咽掉嘴裏的飯菜才能說話,跟方俊喫飯的時候就不會,我喫得又快又多。
“又沒人跟你搶,不要喫得那麼急,對胃不好。”他嘴上這麼說,我卻沒聽出半點責怪的味道。
我擦擦嘴,“你怎麼不說是你做的太好喫,這些也是限量版的嗎?”
“對你就無限量發行。”他翹起嘴角,溫柔的豹子是最有殺傷力的。
我輕咳兩聲,在他喫完之後果斷開始收拾桌子洗碗,用最快的速度搞定廚房,再套上外套、拿上包包準備上班。
“對了,小七,昨晚書房的那臺電腦我試過了,是好的,你先用着。”方俊臨走前叮囑道。
原來他昨天晚上是在幫我試電腦,我點頭,“好,那我就不把公司的電腦帶回來了,我先走了。”
路上我一直在想怎麼能利落地跟方俊劃清界限,他對我那麼好,我一樣都償還不了,這種感覺真的很low。
誰說過一句什麼來着,不喜歡別人就要及時說清楚,拒絕得乾乾脆脆,免得浪費了別人的感情,這樣的行爲簡直是惡劣,我十分贊同這句話,可我眼下的處境,怎麼拒絕得乾脆?
除非我搬出去住,還沒發工資我就已經欠了一輛車,哪來的錢搬出去……
到了停車場,我剛停好車就聽見一陣油門聲,誰在停車場還開那麼快的車?我循着聲音望過去,許子素一個漂亮的漂移,車穩穩地停在了車位上。
這輛就是裴莊送她的新車嗎?果然她的眼光比我好多了。
我想避開她也是來不及了,否則會顯得很刻意,她也看到了我,“顏經理,早啊。”
“早。”我保持微笑。
我們兩個一起進了電梯,許子素道:“晚上有場賽車比賽,你要不要來看?”
“不要了,謝謝,我沒興趣。”我確實沒興趣。
“真無趣,怪不得小莊天天跟你在一起也沒見對你有半點興趣,你本身就是一個無趣的女人。”她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
我……繼續微笑,不語。
電梯停在客戶部的時候,我下了電梯,壓抑的感覺好很多,深吸一口氣,我快速向辦公室走去。
遇到許子素固然不爽,可這也讓我越來越疑惑了,爲什麼裴莊眼裏的許子素喜歡正紅色,喜歡太陽花,跟我看到的她一樣熱情大膽,而方俊就不是這麼評價的。
他說她溫柔,安靜,長相很美,我搖搖頭,雖然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可這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我打開電腦,準備安心工作,沒想到辦公室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看到鄧竹眼中的恐懼我就知道是誰來了,我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安之素慢慢走進來。
“顏七,我就說你做不成裴家的兒媳婦吧,怎麼樣?在最後一個關頭失敗的感覺肯定非同一般。”她面含笑意,臉色紅潤,跟之前在裴家看到的病怏怏的模樣大相徑庭。
我站起來指了指位置讓她坐,“董事長夫人說笑了,不過感覺真的很不錯。”
“還是那麼的嘴硬。”她坐下之後,翹起二郎腿,“現在許子素回來了,小莊的心裏除了她誰都沒有,我看你該怎麼辦。”
還擔心起我來了,“不勞夫人掛心,我很好。”
“現在是沒缺胳膊缺腿的,但是這不保證明天還是完好無損的。”她語氣裏滿是威脅。
我沒說話,嘴角淡淡的笑意也收起了,反正我笑不笑她都不會對我心軟,我幹嘛要委屈自己對她笑。
安之素態度又是我初見她時的傲慢,“你現在是被人拋棄的女人,還待在SG工作,就不怕人笑話?”
“怕,我當然怕,我得掙錢,我得工作,要是夫人沒什麼事我就先做事了。”我下逐客令。
,因爲,你悲觀的時候在後面呢,許子素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可我清楚,她的手段保證出乎你的意料,有她來收拾你,定能泄我心頭只恨。”她的眼神閃過一抹狠厲。
短短几個月,她就對我恨之入骨,可我做什麼了?我是裴莊的人沒錯,我從來沒害過她啊?人心歹毒的程度,我在安之素這裏又有了更深一層的領受。
許子素在她和顏如玉的眼裏就是能壓制我的對象,所以她們聯起手來讓我成功樹敵,算盤打得真好,那麼,我該怎麼破解?
整整一上午,終於把前十分之一的收購方案做出來了,我累得腰痠背疼,起來活動活動再繼續。
“許經理,你不能進去,顏經理正在忙……”外面傳來鄧竹的聲音。
門啪的一下被推開,一秒鐘的愣神早就被我收起,“鄧祕書,你先出去吧。”
“是。”
許子素這般風風火火的走過來,直接往沙發上一坐,“顏經理,我有個賺錢的法子,你想不想試試?”
“不想。”對她非敵非友的態度,我不習慣。
“真不想?你的情況我可查的一清二楚,我們就說那輛車吧,你與其找男人幫你買,不如自己賺錢買,幹嘛非要糟踐自己。”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讓我討厭。
我靠在辦公桌上,“許經理,你對我的事這麼上心幹什麼?”
她白了我一眼,“你以爲我想嗎?誰讓你手裏有客戶源,小莊必須要把你留下來。”
“那也不至於處處想着幫我賺錢吧。”我挑眉。
“我不止是爲你着想,我有自己的目的,今晚賽車的彩頭很高,一百萬保底,如果你能贏了我,我再給你加一百萬,怎麼樣?”許子素看着我的眼中泛着光。
像大型動物看着獵物的眼光。
兩百萬,真的是個很誘惑的數字,抵得上我一年的工資加提成了。
可她擺明不安好心,想整我,如果我去了……
見我猶豫她又道:“我們可以降低難度,就算你贏不了我,也有一百萬的參與獎。”
“好。”我的嘴比我的大腦要果斷許多,大概是我太缺錢,太想改變現狀了吧。
“爽快。”她起身,走到辦公桌邊,用我的鋼筆寫下了一串地址和時間,“晚上十點,我等你。”
我沒接話,看着她走出了我的辦公室,她活得可真隨心所欲啊。
攥緊桌上那張紙條放進口袋裏,一百萬,好容易得到的一百萬,可我不知道爲了這錢,我要賠上的是什麼。
下午我按照行程繼續工作,姍姍姨突然打電話來說我媽情況不好要住院,我嚇得不輕,趕忙過去醫院。
植物人的身體異於常人,別說抵抗力和免疫力了,就是一個小小的細菌都能要了她們的命,在顏家再怎麼不好,顏陣還是會派人和給藥維持媽媽的生命,怎麼一到我這裏……
不行,我不能讓她有半點不測。
“姨,怎麼樣了?”我趕過去的時候,姍姍姨坐在走廊上。
她神色很憔悴,我差點忘了她也是個病人,“今天早上起來八姐就發燒了,我趕忙送到醫院,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要住院看看情況再說。”
我努力讓自己平穩下來,我纔是這個家的一片天,如果我倒了那就沒人可以支撐了。
“不要擔心,會沒事的。”我摟着她的頭,讓她靠在我並不寬厚的肩膀。
我們坐了好一會,醫生過來讓我們回去休息,可能晚上要來守夜,我讓姍姍姨先回去睡覺,白天我待在這就好,她沒多問,就回去了。
另外,我打電話給裴莊請了半天假,他還是不冷不熱,也從來不會問原因,不過就算他問,我也不會說。
在病房外的等待是孤獨寂寞,甚至有點絕望的,我不想讓自己的腦子停下來,一停下來我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請問你是家屬嗎?”
“我是她的女兒。”我站起身來。
醫生道:“你媽媽住的特護病房,你之前交的住院費差了不少,希望你在今天之內補齊,不然我們不好再用藥。”
“好,我馬上去補。”我點點頭,等到醫生走了之後,我打電話讓姍姍姨來的時候把家裏的積蓄拿過來。
本來還想着八萬能撐一個月,現在看來是別想了,這一趟住院能給她們剩點生活費就不錯了。
晚上十點,姍姍姨在醫院守着,我開車去了和許子素約定的地點,兩百萬,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