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吻我，我躲開，裴莊的憤怒在我的意識範圍內已經爆表了，我抵住他的胸膛，“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就算我以後跟誰有瓜葛，都不關你的事。”
他不語，粗重的呼吸聲響在我耳邊，我沒去看他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肯定很狼狽，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緒在他面前潰不成軍，我好沒用。
“出去吧，被人看到稍微說點閒話，我們三個都不會好過，何必呢？”我好言相勸，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好的工作環境。
裴莊捏着我的下巴，強迫我轉過頭，“纔剛從我身邊離開，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了，是嗎？”
我迎上他的眼神，“是啊。”我笑，笑是對憤怒最有殺傷力的武器。
他力道加重，我下頜都快被捏碎了，“顏七，你真噁心。”他把我甩到一邊。
我擰眉，心有委屈和不甘，“那我也比你強，我最起碼不會利用別人的感情。”
“你在氣我？”他質問道。
我冷笑一聲，“我算老幾，怎麼敢質問我的老闆呢？我還沒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呢。”
裴莊一把摟住我的腰，吻上了我的脣，我瞪大眼睛，拼命想推開他，可他就是不鬆手，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單純發泄自己的怒氣，還是有……
不，他一定是在生氣，氣我竟敢激怒他，一定是這樣的。
“顏七，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記住這句話。”他在我耳邊說完就走，我捂着自己的脣，身子如同秋天要凋零的葉子般顫抖。
都已經做完了了斷，他爲什麼還要說這種話給我聽？
我寧可相信他是利用我來激許子素現身，也不願意去深思剛纔他的話，再有一個陷阱讓我跳，我真的會崩潰。
我吸了吸鼻子，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繼續工作，我早就猜到出了這事顏如玉會迫不及待地要看我的笑話，然而我沒想到她是如此的心急。
行程裏安排晚上跟一個客戶見面，談不上喫飯，就是喝杯咖啡的事情，對方託人想從我這打開和SG合作的途徑，因爲顏如玉的突然邀約，我只能推了這個。
晚上我收拾好林氏收購方案的資料，獨自開車過去見她，很奇怪，她沒有把地點選在餐廳、咖啡廳，而是選在了高速公路的入口。
“不談工作嗎？”我沒時間說一些與工作不搭邊的話。
顏如玉下了車靠在車上，“顏七，你該不會以爲我是來看你笑話的吧。”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理由約我出來？你是什麼人我一清二楚。”跟聰明人說話不用遮掩，這是我的習慣。
“是你逼我的，我坐穩顏家家主的位置不容易，爺爺的爲人我們都很瞭解，如果我不出手，被踢開的那個人就會是我。”顏如玉的眼睛在夜色下如同黑寶石一樣閃爍着。
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可奈何，可是就因爲自己有理由，就可以傷害別人了嗎？
這種謬論，我真的不能理解。
我趴在車窗上，壓根沒想下去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要是說完了，那我就走了。”
“你就一點都不在乎自己今天的處境？”顏如玉問道。
我點點頭，“就是因爲在乎，我更不能浪費自己的時間好好工作，你說得都是廢話，我爲什麼要聽？”
她氣結，深呼吸後看向我，“八姑姑和九姑姑兩個人，每個月光是吃藥就得要幾萬，你拿什麼負擔？”
“我現在有工作，不用你操心。”我似乎嗅到了她的目的。
顏如玉狹眉上挑，“工作？在SG給裴莊打工？顏七，你不要臉，我顏家還要臉。”
我放在車裏的手攥成拳頭，我早就和顏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這話我說了無數遍，她次次當耳旁風，現在還用顏家來壓我？
我下了車，使勁甩上車門，“顏如玉，你別以爲你安的什麼心我不知道，想讓我成爲顏家的工具，替顏家做事？我勸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哼了一聲，“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我有嗎？當然有，我就是去討飯，也不會想顏家搖尾乞憐。
“你把我逼到這個份上，再讓我選擇你，你算的真好。”我聲音低了一些，剛纔是我太激動了。
顏如玉的臉色沉了下來。
“是我太大意了，你說許子素會回來，我以爲你是氣頭上的口不擇言，沒想到說的都是真的。”我扯開嘴角，“爲了對付我，你費盡了心思，連死人都能找回來。”
我的話裏帶着諷刺，她當然聽得明白。
; “顏家的消息不比任何人閉塞，當年許老大死時那場爆炸裏，確實有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只不過那人被燒得面目全非，沒人能辨別的出來，DNA這種東西爺爺向來只做參考，幸好他多了個心眼派人去打聽，才知道許子素沒死。”
“無可奉告。”顏如玉說話說一半已經是風格了，“顏七，想害你的人很多，你已經失去了裴莊這把保護傘，除了回到我這裏，你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好像是這樣，結婚是安之素提出來的，日期和各種新聞也是她弄出來的，這麼說來，她也有份？
“你和裴家的安之素聯手了？”
顏如玉嗤笑，“用得着聯手嗎？只能說配合得很默契，我找人放出了消息，她收到風就導演了你和裴莊結婚的這場戲，看戲的都是明白人，而你全程被當成猴耍。”
也是，只有我不知道，也沒人讓我知道，那麼多的破綻，我一個都沒發現，弄成現在這樣能怪得了誰？
我也跟着笑，笑得聲音越來越大，笑完了之後就該走了，人得往前看，在一個地方摔倒了，我得爬起來。
“我還有事要做，以後非工作，我們還是不要見面好了，對了，要嘲諷的話，你可以盡情地嘲諷，我不還嘴。”我看着她，有種吊兒郎當的感覺，“僅此一次，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顏如玉上前一步，離我很近，“爺爺讓我告訴你，外面風大，你隨時可以回家。”
我往後退，保持距離比較好，“謝謝他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需要。”
“你是在恨我？”她拉着我的胳膊。
我眼角彎了彎，拉下她的手，“我要恨的人那麼多，你算老幾？”
我打開車門，啓動車子揚長而出，家？我哪來的家？如果那個大家族算家的話，我寧願在外面流浪一輩子，永不回去。
車裏沒開空調，車窗也沒關，風把我的思緒吹得很清晰，我好像越來越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圈子就那麼大，跳不出去，那就只有站到頂端才能不被人耍來耍去。我也有夢想，我想把自己的家變得更好，爲了這個願望，我一定會死磕到底，絕對跟任何人妥協。
顏如玉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失去了裴莊這把保護傘，想動我的人隨便一根手指頭也能把我擰死，除了變得更強，我別無他法。
我不相信顏陣會有那麼好心，也不相信他對我有祖孫的情誼，他看中的不過是我和謝老的合作關係，既然裴莊和顏陣都看重這個，那它就是我的籌碼。
我在心中一點點盤算着，計劃着……
回到公寓的時候，頭有點疼，我怕吹感冒了，四處找藥箱，卻在書房裏看到了方俊，“你怎麼還在這？”
“不是說不加班嗎？”他忽略我的問題，反問道。
我揉了揉眉心，“晚上顏如玉約我閒聊我就過去了，對了，我買了輛車，以後你不用那麼麻煩天天送我。”
方俊合上電腦，“就那麼不想讓我照顧你？”
“我是不想給你帶來麻煩。”我笑道，“你這人也是，我這麼一塊燙手山芋，誰碰誰倒黴，你怎麼就不怕呢？”
“你要是真覺得自己燙手，就跟我走吧，省的禍害別人。”他起身走到我身邊。
我轉身去客廳，故意忽略他的話，藥箱呢？
方俊問道：“你在找什麼？”
“藥箱，剛纔吹風了頭有點疼。”我拉抽屜翻櫃子的。
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沙發上，用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別吃藥，吃藥也沒用，我去給你煮碗湯，喝完了就好了。”
“不會吧，這麼神奇？你的湯比偉大的發現消炎藥還有用啊，那你怎麼不告訴那些研究藥理的，說大家研究我的湯吧。”我自娛自樂，笑得好傻。
方俊也笑，估計他是在笑我白癡。
過了一會，他端了碗特別刺鼻的東西走過來，“這玩意能喝嗎？”我捏着鼻子問道。
“一口氣喝完，再睡一覺，明天保證你的工作效率不會低。”他對我雖然溫柔和善，可卻在某些方面有點大男子。
我撇撇嘴，“你這人說話好有心機，每次都掐着我的軟肋，知道我在乎工作淨挑這個說。”
我接管那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咕咚咕咚全喝完了，只有有好處，多難喝我都要喝，畢竟任性這種事，不是我該乾的。
喝完了就困，胃裏暖暖的，頭也不疼了，迷迷糊糊好像有人給我蓋被子。
“方俊，你別睡地板，沙發好一點。”我咕噥了一句，徹底睡得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