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接完電話是什麼樣的,門口的油漆我也沒管,躺在牀上好像去了半條命一樣。
太寂靜了,一個人的空間實在寂靜的可怕,我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淚一顆顆滾落在頭髮裏,最後我還是忍不住關了燈放聲大哭。
這個偌大的世界,我總共只有兩個親人,一個是生了我的媽媽,一個是養了我的姍姍姨,我怎麼都接受不了她的即將……
不常哭的人聽自己的哭聲很陌生,我就是這樣,以前不管怎麼難過,縱然是哭我也沒有這樣過,那種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都緩解不了我心裏的苦澀。
整整一夜,我哭到昏睡過去,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兩眼腫的像核桃,我煮了兩個雞蛋敷了一下,又化了妝才稍微能看,但是仔細點的人不難看出我哭過。
喫完了早餐,我穿好衣服準備出門,門口的油漆被人踢倒了,大片的紅色油漆跟血一樣粘稠,讓我根本沒辦法邁開腳。
這不是我的房子,怎麼能有人如此的放肆?!
我忍住胸口的怒火,打電話給張磊,“張磊,有人把油漆灑在了我門口,我想問問你,是找工人還是找家政才能清掉?”
“潑油漆?這誰啊,那麼缺德,你把地址給我,我叫兩個工人過去幫你。”他道。
我發了地址之後,二十分鐘張磊就帶着人過來了。
我站在門口想了半天,對方趁着方俊走後對我示威,這意思很明顯不過,可他們不露面我怎麼知道是誰?!更加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小七,你這也……有什麼深仇大恨能弄這一出?叫物業調監控看看,是誰帶油漆上來的。”
我搖搖頭,“趕快清掉吧,我還要上班。”
張磊使了個手勢,他手底下的人就開始做事了,都帶了工具,也不需要我從家裏拿什麼東西,我就把門鎖了踩着墊的東西出來。
“走吧。”我道,張磊跟着我下樓。
他擔憂地瞥了我一眼,“方老大沒派人保護你?”
“我跟他沒什麼關係,人家憑什麼派人保護我?再說了,我現在什麼情況你還能不知道,請不起保鏢。”我眉心微擰。
“小七,你別覺得我俗,有句話我特別想告訴你。”他靠在電梯的牆上,“你呀,就是太倔、太清高,就方老大看你那眼神,鬼都能知道他喜歡你,你要是軟一點,跟了他,哪還會有這些事。”
那麼明顯嗎?怪不得沈如心那麼篤定,裴莊一聽方俊就生氣,原來只有我這個當局者迷。
“我這叫原則。”
每一個剛踏入社會的人身上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則,而進了這個大染缸之後才明白,在金錢和利益面前,那些都是全都是桎梏,所以很多人急忙丟棄了那些束縛,然後變成了染得紅紅綠綠的人。
而我,不想那樣。
人活着不能沒有原則,再怎麼犯賤也不能出賣自己的靈魂,可是這種話我沒有資格說,因爲,我已經出賣了一次。
叮,電梯到了,我笑了一聲,“張磊,你說得對,也許有一天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我有可能真的會跟了方老大。”
張磊看我的眼神很複雜,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真不想看到你這樣,我寧願你一直清高着,跟別的女人都不一樣。”
我估計我做不到了,這就像是毒、品,嘗試過一次的人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墮落。
“上班去吧,昨天我見了個傢俱公司的總經理,不是SG的菜,哪天約個時間,我介紹你們認識。”
“就屬你對我好。”他咧嘴笑,俗得很。
我也跟着笑,也俗得很。
到了公司,纔開完早上的例會,鄧竹就急急忙忙跟着我到了辦公室。
“顏經理,夫人最近有行動了。”
“說來聽聽。”我面不改色。
鄧竹把門關緊,臉上是我少見的緊張,“昨天我跟兩個以前的同事在一起喫飯,他們說夫人最近跟設計部的許經理很不合,前個還在公司吵了一架,然後董事長夫人就讓……”
“讓什麼?”我擰眉。
“讓……”她咬着脣,吞吞吐吐,“讓裴總和顏氏的顏總聯姻。”
顏如玉?我更疑惑了,這是鬧哪樣,裴莊是她能擺佈得了的人?
我頓了下,問道:“還有什麼消息嗎?這件事裴總不會答應的。”
“可是裴總也沒說不答應。”鄧竹看樣子十分糾結,“我聽說夫人找了老爺子出面,說是一定不准許經理進門,所以就另外安排了跟顏總的聯姻。”
理解,她不喜歡我,也不喜歡許子素,所以她要給裴莊另外找一個女人,林婉茹現在成了敵人,最佳人選就只要顏如玉。
可我越來越糊塗了,許子素是他千辛萬苦等了八年的女人,他怎麼會同意和別人結婚?依照我對他的瞭解,安之素的話他根本不會聽,難道問題出在裴修那裏?
算了,反正這些都跟我沒什麼關係,“我知道了,出去工作吧,只要不影響我們工作,就別關心這些八卦了。”我扯了扯嘴角。
鄧竹沒有走的意思,“顏經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開會的時候夫人打電話來說,讓你開完會去她辦公室一趟。”
“找我?”她點頭。
沒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收拾了一下過去了。
安之素來公司都是全看心情,難得叫我去她辦公室,我怎麼會不給面子呢?除非我不想在SG有好日子過了。
“夫人,你找我。”我敲門進去。
她坐在沙發上,似乎等我很久了,“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嗎?”
“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你姐姐沒告訴你嗎?她要嫁進裴家了。”安之素嘴角帶着嘲笑。
我聳了聳肩,“夫人是說顏總嗎?她不是我姐姐,所以她嫁人跟我沒什麼關係。”
“可是她嫁的是小莊,跟你也沒關係嗎?”
我嘴巴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利索,我點頭,“身爲SG的員工,我會替裴總感到高興,找到那麼能幹的賢內助,我也會爲夫人高興,終於找到了一個稱心如意的盟友。”
安之素挑眉,“盟友?你倒是形容得很貼切。”
所以,顏如玉說沒有跟她合作,都是放屁了?看來她們早有預謀,還藏得密不透風,真是是上演了一出漂亮的潛伏。
“夫人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要工作。”我懶得站在她面前,像被她訓話一樣。
安之素指了指沙發,“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小莊媽媽的事情嗎?我給你說說。”
我垂下眸子,她以前從來不提這個,現在忽然提這件事,是想……試探我?
“那是過去,現在我不感興趣。”我沒坐。
“真不感興趣?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安之素看着我的眼神很犀利。
我露出一抹笑,“真的不感興趣。”
她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五秒鐘,這五秒鐘我有種被凌遲的錯覺,她太精明瞭,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掩飾一點情緒,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可我對你知道的事感興趣。”
我疑惑,“夫人想知道什麼?”
“顏家女兒的祕密。”她朝我神祕地笑。
我搖搖頭,“這個你應該問顏總,我並不是顏家的女兒,真是抱歉,不能幫到夫人你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說完我轉頭就走,安之素果然是個很謹慎的女人,她都跟顏如玉有過合作了,但還是對她放心不下,並且試圖從我這裏打探到消息,可惜她失算了。
在顏家被訓練過的女人有很多守則,第一條就是絕不能向外姓人透露一點關於顏家女兒的祕密。
回到辦公室,鄧竹看我的眼神不對,很恐懼。
我皺眉,直到推開辦公室的門才發現,又是太陽花,整整一大束放在我的桌上。
“誰送來的?”我問。
鄧竹搖頭,“花店的人,說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
我深吸一口氣,撫了撫額頭,第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我的車裏,現在又送來了辦公室,我更加確定這是在示威,可到底是誰呢?
許子素?她喜歡太陽花何必要送我,難道她知道我也喜歡?
不行,我要冷靜,捧起那束花,我把它放在了窗戶旁,讓外面的人能一眼看見,不管是誰,我都要讓你現身。
工作了一天,晚上我沒回去,直接去了醫院。
“小七,你都工作一天了,趕緊回去休息。”姍姍姨心疼地說道。
“我不累。”我抿脣一笑,“你在這守了一天才是真累,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守着,明早再來換我。”
她拗不過我,只好聽話回去睡覺,可誰知道,五米的走廊她剛走完,我就聽到有人喊“暈倒了,有人暈倒了”,我當時嚇蒙了,直接衝過去。
“姨,姨?”我不敢動她,只能拼命叫她。
幸好是在醫院,醫生很快就過來了,他們在我眼前給姍姍姨做心肺復甦,打腎上腺素,我眼好花……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塌了,我努力告訴自己要撐住,可我不行,就在我往地上栽去的時候,一雙有力的臂膀拉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