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宴離開那麼多年，想必也是受夠了顏家，他要是知道顏陣對他的兒子有想法，不發瘋也會氣瘋的，我現在還指望他幫我，我絕對不能讓他出事。
“什麼孩子？”我裝傻充愣，擺明我的事不想他過問。
顏陣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別以爲我老糊塗了，該知道的事我一樣不會落下，你休想瞞着我。”
“爺爺這話說哪去了，我一個晚輩哪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你想知道什麼自己去查好了，就算問我，我說什麼，你能信得過？”我勾起嘴角。
他的臉色變了變，沒說話。
要是我突然變得那麼順從，以他那麼多疑的性格肯定會懷疑我，和他說話我都要拿捏三分，這種感覺很差勁。
到了喫中午飯的時候，顏陣換了一身中式的禮服，很隆重，在顏家的每一個年三十都很隆重，所有還活着的兒女都要回來，這是規矩。
我是最早到的一個，可能是因爲大家都不想來，所以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在十二點之前到這裏，喫完飯就走，我實在不明白這種規矩有什麼意思。
“如玉，小四小五回來了嗎？”顏陣問道。
顏如玉點點頭，“早上說到機場了，現在應該在路上。”
她的話音剛落，兩個看起來跟我一般大的人正朝這裏走來，他們是一對龍鳳胎，爸爸是我舅舅，常年在外打理分公司的生意，也是剛剛人才到的。
我從小就在這種面和心不合的環境中長大，早熟也是理所當然。
“爺爺，大姐，三哥，七妹……”顏四是女孩，比顏五早出生一分鐘，兩人站在人羣中把所有的人都叫了一遍。
我朝他們微笑，他們朝我眨眼，如果非要說我在顏家還有玩得好的兄弟姐妹，那就是這兩個可愛的雙胞胎了。
顏五的性格很傲氣，喜歡你就拼命對你好，不喜歡你就會把你整的慘不忍睹，他很喜歡他的姐姐，所以顏四在顏家依靠着弟弟從來不受欺負，不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性格寡淡，不怎麼愛說話。
打完招呼了，顏陣點點頭，整間大廳，只有他和我是坐着的，這代表什麼大家都知道，但是也有人不知道。
“七丫頭，你怎麼跟爺爺平起平坐，懂不懂禮數。”排行老六，名叫顏虎的舅舅很不滿地說道。
反正我從小就是被拿來解氣的孩子，顏家內鬥嚴重，時常會有人鬥敗了喫虧，然後就說我兩句，以前小不明白爲什麼他們總是針對我，後來明白了，因爲我沒有後臺，媽媽和姨都沒嫁人，所以欺負我不用怕被報復。
我冷冷地揚起嘴角，“顏老六，你就是這麼跟家主說話的嗎？就算你是長輩，也沒資格來數落我。”
此話一出，有抽氣聲響起，
他一個長輩，被我這樣教訓，面子上總歸是掛不住的，雖然身邊的人提醒他收斂一點，但是看他那樣，也是不服我的姿態。
“如玉還沒說話，輪得到你這個廢物開口。”他小聲嘀咕着。
廢物這兩個字是我的代名詞，我是很廢的，學習不好，還傻里傻氣，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說，我能做到這些全都是因爲姍姍姨教我隱忍，以前沒本事需要忍，我並不認爲現在還需要。
我瞥了他一眼，轉而看向顏陣，“爺爺，就說了別讓我回來，你看，有人不服我。”
我是顏陣親手捧起來的，我對他的利用價值可不只是一個謝老那麼簡單，他自然不會爲了一個不是很有用的兒子讓我不開心。
“老六，你白活了幾十歲嗎？說話那麼沒分寸，養不教父之過，來人，家法伺候。”顏陣站起來，兩手背在身後。
家法？大過年的用家法打人本來就夠駭人聽聞的了，捱打的還是一個輩分高的人，跟我同輩的不少孩子都被嚇着了。
“爸，今天是年三十，你至於嗎？”顏老六急眼了。
“你對小七不敬，就是把我定下的家規沒放在眼裏，按照家規頂撞家主就要捱打，你要是有悔改之心就自己跟小七認錯。”顏陣指着我說道。
兩句話就把麻煩推到了我身上，要是我說沒放在心上，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我還落得個寬宏大量的名聲，可是我偏偏不想那麼做……
我記得在我八歲那一年，下過雨之後的太陽很好，姍姍姨讓我曬被子，我就把媽媽的被子抱出去曬，當時我們因爲不受寵，住的那個小院子是顏家最破的院子，在院子裏曬個衣服也挺不容易的。
我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顏老六氣沖沖地跑進來，一把將我曬好和正在曬的
我記得那一晚剩下的乾淨被子都給媽媽蓋了，我和姍姍姨半夜凍的發抖，姍姍姨連着發燒燒了一個星期。
我多不想忍，可是卻又不得不忍着，那個時候我就發誓若有機會，我定不會饒他。
思緒被我拉回來，胸腔裏一團怒火糾纏嘶吼，我緩緩站起身來，“六舅舅，你要是真有悔改之心，不妨給我好好道個歉，我滿意了，今天的事就不跟你計較。”
“你……”他氣結。
“當然，你要是覺得憋屈大可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在座這麼多人看着，你受家法我們就當過年看娛樂節目了，一樣的性質。”我勾起嘴角。
顏老六圓眼一睜，梗着脖子想了十秒鐘。
他不情不願地說了聲：“對不起。”
我皺了皺眉，“你說什麼？有人聽清了嗎？”
他更生氣了，頭擡得比剛纔還高，“顏七，你別不識好歹。”
“我今天還就是不識好歹了，你看怎麼着吧。”我一拍桌子，“我看家規在你們眼裏都不算數了是吧，今天我就開個先例，年三十請家法。”
“你……”他無話可說，畢竟當家的是我。
不少姨娘和舅舅都過來說情，說什麼的都有，還有常常捉弄我的同輩兄弟姐妹，也有大着膽子過來勸我的。
“小七，算了吧，你六舅舅心直口快，你就當他放了個屁，別跟他計較了。”
“就是，大過年的，別讓人家看我們笑話嘛。”
我冷着眼掃了他們一圈，最後目光落到顏老六身上，“我想做什麼，輪得着你們來說三道四嗎？”
我一開口，大廳頓時安靜了，每個人都跟吃了死蒼蠅一樣，臉色古怪得很，而顏陣也沒好到哪兒去。
“人呢？把顏老六拖到院子裏，除去上衣，給我打。”我厲聲道。
沒人再敢開口勸我，只要顏陣不發話，都輪不到他們說，顏老六掙開了上來拉他的人，自己走到院子裏，把外套一脫，連襯衫都褪去了。
寒冬臘月，談不上冰天雪地，但是真的是徹骨的冷，大家都駐足觀看，沒人再敢說話。
跟成年男人胳膊一樣粗的棍子打在他身上，剛開始兩棍他還能忍得住，後來就開始叫喊了，不是傲得很嗎？我捱打的時候他們都是嬉笑，現在怎麼沒人笑了。
他惡狠狠地看着我，一直到第二十棍的時候我才叫停。
“怎麼樣，六舅舅，家法的滋味是不是很好？”我的脣邊漾起一抹笑。
他說不出話來，他是怎麼對我的，他自己心裏清楚，我這樣只不過是千分之一的還給他罷了。
我瞥了眼他亂七八糟的後背，“以後學着點積德，別一把年紀了還把自己搞的那麼難堪。”
“你少得意。”都被打得嘴脣發抖了，還想逞口舌之快。
我撇撇嘴，“至少我現在是得意的，就算我將來不得意了，那我至少得意過，不像你，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下，永遠只知道拿別人出氣。”
他齜牙咧嘴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轉身看向身後的顏陣，“爺爺，是不是該喫飯了，大家一路奔波大概都累了，我們喫飯吧。”
“好，喫飯。”
眼看着他兒子被打，他都不能說什麼，不過我想他也不會在乎的，反正他也沒什麼感情。
大家往飯廳走的時候，顏如玉故意落單跟着我走在後面，“顏七，樹大招風，你做事別太過分了。”
“你以爲我像你一樣膽小嗎？”我挑眉，見她不甘，我又道，“別說你是爲了顧全大局，那不是我應該做的事，我要做的就是大把的賺錢，讓四大家族一個個消失。”
她睜着眼睛看着我往前走，連邁步都忘了。
喫飯沒什麼講究，規規矩矩的填飽肚子就行，至於那些舅舅姨娘們對爺爺的奉承和彙報，我根本沒興趣聽，喫完了就出去了。
“七妹。”有人叫我，我沒回頭都知道是誰。
肯定是那個頑皮的顏五，“還叫我七妹，不怕我打你嗎？”
“哈哈，你以爲你能騙的了我？沒想到你現在那麼厲害，早知道是你當家，我和解解就不用一直躲在國外不回來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我旁邊，“你報仇報的過癮嗎？要不……”
我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想使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