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芸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真的?”
她的眼神很不安,那種急切的語氣,急於從外界獲得肯定的心情,令我忍不住爲之心裏一酸。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我微微一笑,儘可能讓語氣顯得真摯一點。
其實我心裏根本就沒譜,展睿這個人,一直是很特立獨行的,我對他的瞭解,撐死了也就那麼一兩分,還沒有展芸瞭解得透徹。
但展芸卻很相信我的話,舒了一口氣,點着頭說:“那就好了!你那麼瞭解展睿,你的話肯定是對的。”
這話我聽着,心裏特別彆扭,就跟針扎似的,又倒了一大桶陳醋,酸溜溜的。
我去幫展芸辦好了住院手續,又幫她聯繫了展家的傭人過來伺候着。展芸眼圈紅紅的,向我道謝。
“沒什麼,就算是大街上看見需要幫助的人,我也會順手幫一把,更何況你還是個孕婦,幫你一個,那就是救兩條命。”
“方圓,我……”展芸神色間閃過一絲羞愧,“以前我對你……”
“以前的都過去了,不提也罷。”我擺了擺手,到底是跟她沒有什麼直接的衝突,跟秦亦安的精心算計、秦亦恆的刻骨欺騙比起來,展芸帶給我的也就是那麼一點兒小波瀾,連皮毛都算不得。
“好了,你在醫院安心休養吧,我該走了。”我嘆口氣,苦笑道,“我的孩子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你別太着急,孩子的安全是不會出問題的,那麼多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展芸連忙好言安慰我。
“你自己也要保重身體,公司的事情,能放下的就儘量放下,先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我先走了,展睿有消息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出來醫院,我連忙給秦亦恆打了個電話,秦亦恆那邊也是焦頭爛額,能發動的勢力全發動了,可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似的,根本找不到。
整個上海都亂成一團了,到處都是警察,比上次安然走丟還要亂。但就是這麼嚴格的排查力度,一直到天亮,都沒找到人。
我一夜沒閤眼,我媽哭了大半夜,我爸一晚上抽了四包煙,舒夢既要照顧兩個孩子,又要照顧我們三個大人,也跟着熬着。
秦亦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我還在沙發上坐着發呆,我媽已經靠在我爸懷裏睡過去了。
“找到了嗎?”我迎上去,坐久了,腿麻了,剛衝出去沒兩步就站不住腳,重重地摔了下去。
五月下旬的天氣已經很熱了,沒鋪地毯,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又冷又硬,鑽心的疼。
秦亦恆連忙把我扶起來,眼睛通紅,沉痛地搖了搖頭。
我心一沉,眼淚刷的一下滾下來了。
“安然!安然!”我媽驚醒了,嘶啞着嗓子大叫了兩聲“安然”,“亦恆!安然找回來了沒?”
秦亦恆搖了搖頭,嘶聲說:“媽,您先別急,孩子會找回來的。”
“安然!我的孫女!”我媽淒厲地大叫一聲,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我嚇了一大跳,我爸連忙從口袋裏掏出藥給我媽喂下,焦急地大叫:“快!快!送醫院!”
一家子徹底亂了,七手八腳把我媽抱上車,開着車飛快地往醫院趕。
我媽有心臟病,受不得刺激,安然失蹤,她能忍到這時候才犯病,真的已經很不容易了。緊急送到醫院,開了綠色通道,直接送去手術室搶救。
手術從十點鐘一直進行到下午兩點半,醫生一出來,我們就趕緊圍上去了。
“醫生,我媽怎麼樣了?”我沒敢開口,還是秦亦恆問的。
醫生嘆口氣:“病人心臟病挺厲害,多年前已經進行了搭橋手術,好在這些年養得不錯,但還是不能受到重大刺激。接下來七十二小時,是最關鍵的時期,能醒來就沒什麼問題了。”
也就是說,如果醒不來,那就……
我心一抽,第一次恨起了秦亦安。
我打了個電話給安安,不出意外的,還是無法接通。我也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媽心臟病犯了,七十二小時危險期。”
“亦恆,你安排一下
,把媽心臟病復發的消息傳播出去。”我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她知道媽病重垂危,還是不肯露面,到時候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在讀者羣裏發佈了這個消息,說安然被秦亦安帶走了,我媽心臟病復發,要觀察七十二小時,才能知道有沒有救。
這件事迅速被推上頭條,成爲最大的新聞熱點。因爲之前的一系列事情,現在跟我有關的事情,很輕易就能上熱搜。我把安然和秦亦安的正面照公佈出來,希望網友們看見了,能夠給我提供消息。
一整天一整夜,我和我爸都在重症監護室外守着。秦亦恆找安然去了,展芸也加派了人手,整個展氏上海總部的員工全體出動,大街小巷幫我找孩子。
天矇矇亮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我偏頭看了一眼,我爸蹲在地上靠着牆睡着了,我也不知道會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沒敢吵醒他,連忙跑到走廊的盡頭去接電話。
電話裏傳來秦亦安焦急的聲音:“媽現在怎麼樣了?”
“在重症監護室躺着,下午一點鐘可以進去一個人探望,現在的情況,誰也不知道。”我氣得渾身直抖,但卻沒敢發火,只能咬着牙竭盡全力平靜,“安然在你身邊嗎?”
安安猶豫了一下:“在,她睡着了。”
“醫生說,七十二小時裏,媽如果能醒來,就還能再活幾年,要是醒不過來,就要準備後事了。”我死死地握着拳,指甲掐進肉裏,疼痛刺激着我錯亂的神經,使我能夠勉強剋制住不大吼出來。
秦亦安已經很扭曲了,我不敢再刺激她,萬一她狗急跳牆,再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我承受不起後果。
“帶安然回來吧!現在也只有安然回來,媽才能渡過這個生死難關了。”我嘆口氣,不勝疲憊,“安安,趁還來得及,別把事情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安安才冷聲說:“要我帶安然回去,可以,你讓我哥把秦氏讓給我,我就把安然送回去。”
“你說什麼?”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秦氏?”
“對!我要我哥手裏所有的股份!”安安的聲音特別冷洌,帶着不容商量的決絕,“你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現在爸媽肯定也不要我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告訴我哥,只要他把秦氏全部給我,我就把安然送回去,否則的話,你們以後就再也別想看見安然了!”
我連忙安撫她:“好!我會告訴你哥的,你別衝.動,照顧好安然。”
“圓圓,你別給我耍花招!否則別怪我做絕了!”秦亦安的聲音恨恨的,咬牙切齒,凝了幾許哭腔。
“你放心,公司給你,股份給你,什麼都給你,我只要孩子!”
我百分之一萬二相信,秦亦恆絕對不會不捨得那些股份,他不會再次激怒秦亦安,讓她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
我當即打了電話給秦亦恆,把秦亦安的條件轉告他,他很快就趕到醫院,拿過我的手機翻看安安的電話號碼,然後派人去查這個號碼。
那個電話號碼被動過手腳,無法定位追蹤。
秦亦恆皺了皺眉頭,對我說:“約她出來吧,不管怎麼樣,先讓她露面再說。”
“你……”我有些忐忑,秦亦恆的表情,不太像是願意聽從安安的擺佈。
秦亦恆沒回我的話,按着電話號碼撥回去,幾句話就跟安安約好了見面的地點。
下午四點鐘,我們到了約好的地點,那是郊區的一家小茶館,秦亦安帶着律師和公證人員,一上來就給了我們一份協議。
秦亦安開門見山:“簽了它,我就讓你們見安然。”
“先讓我見安然。”秦亦恆皺了皺眉,“媽還在重症監護室躺着!”
“籤個字只需要幾秒鐘。”秦亦安絲毫不爲所動。
秦亦恆冷笑:“我沒看到安然,是絕對不會籤的!”
秦亦安轉眼看我,嗤笑道:“圓圓,你覺得,你的丈夫願意爲了女兒放棄秦氏的千億資產嗎?”
我皺眉看向秦亦恆,有些急了:“亦恆,媽還等着安然呢!你……”
秦亦恆淡漠地搖頭:“圓圓,你以爲,我簽了字,她就會把安然還給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