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點頭稱是,上馬而行。此地雖然還沒正式進入天山,但已經有餘脈蔓延,有幾段路頗爲險惡。
趙傳之說:“前面道路地勢如此狹窄,倒要小心賊寇。”
凌霄說:“放心,此地還在火州國境內,一向民風和善,少有賊寇。”
說話間,商隊進入了條小道,兩邊是低矮的丘陵大約也就兩三丈高,坡度平緩。
趙傳之忽然神色一變,傾聽了一下。招呼身後的夥計停車,大呼:“準備迎敵”
說時遲那時快,山丘頂端已經露出了二十幾匹駿馬,馬上騎士手握明晃晃的馬刀,大呼小叫的衝鋒下來。
三保從沒見過這騎兵衝鋒的場面,雖然人數不多,但馬蹄如雷,刀光如電,頗爲攝人心魄。
凌霄反應頗爲迅速,一抖手一把靈砂揚出,幻化出十多個草人,挺着木叉就向騎士擋去。
三保說:“好個撒豆成兵”,說話間,和相曇一起下馬,跟在草人後面迎擊。
衝下來的騎士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堆怪物,雖然喫驚,但是訓練有素,毫不停留,揮刀就斬。
草人戰鬥力甚弱,轉眼就被砍的七零八落,只有一個騎士被草人驚了馬眼,落下馬來。
當先的騎士衝到了三保面前,也是一刀砍下,三保左手短刀輕輕一擋,已把他的馬刀蕩起來老高,右手龍爪伸縮,把他抓下馬來拋在地上。
相曇更是賣弄,迎面衝到兩馬之間,指若拈花,雙手各牽住一匹馬的轡頭,硬生生的把它們定在原地,戰馬長嘶人立,將背上的騎士摔落在地。
拉傑夫在後面看到這些騎士沒啥高手,也奔了上來,他取下腰間的骨鞭,一抖開,就把四個騎士甩飛了出去,然後得意的看看相曇。
後面的騎士看到這個情況,回馬就走,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趙傳之跟了上來,命令手下的伴當把落馬的七個人綁了,那些人都摔的七昏八落,無力反抗。
趙傳之也不急着問這些人,將他們扔在車上,催促商隊急行,先離開危險地形。
奔馳了一會兒,終於離開了山地,車隊的人都鬆了口氣。
趙傳之皺着眉頭對三保說:“此事不簡單啊,普通盜賊哪裏有這麼精良的馬匹兵刃,而且騎手也訓練有素。”
三保說:“不如我們審問一下俘虜。”
趙傳之看看天色,說:“再趕一會兒路,到宿營之時再說吧。”
夏天白晝漫長,車隊又走出好遠才停下紮營。趙傳之一邊派出精幹的夥計騎馬在營地周圍巡風,一邊命人把俘虜帶到他的帳篷中審問。
趙傳之胸有關隘,精明通達,很快就弄清楚了情況。這些人都是大明秦王朱樉手下的邊軍。
這秦王在朱元璋諸子中最是荒唐,雖然勇武能戰,但是貪財好色,寡恩少仁。
他曾經隨手畫了幅江南美人圖,然後讓人去揚州尋找這樣的美人,找不到就剜眼掏心。朱元璋聽說他這些事,也甚不喜歡他。
這隊士兵今天遠遠的看到商隊裏有女子,又貪圖車上的財貨,就繞到山地埋伏打劫,不想撞上了硬茬子。
趙傳之問完了,獨自沉思半晌,越想越臉上露出笑容,一個計劃在他心裏慢慢成型。
他揮墨刷刷刷給東方端寫了一封信,無非是些問候之辭,第二頁紙卻只有幾個字,留了大片空白,他小心的在上面做了個暗記,然後換了明礬水在紙的空白處寫下了隱書。
這明礬水寫下的字跡看去是空白,要沾了水才能顯露出來。
他把書信封好,蓋上油泥,又尋了些珍貴的小玩物帶在身上,去尋三保。
三保等四人正在用餐,拉傑夫一個勁地稱讚凌霄剛纔那招撒豆成兵神奇無比,簡直是神蹟,是凌霄乃仙女下凡的明證。相曇沉着臉聽拉傑夫胡扯,但也不能駁斥他,非常胸悶。
凌霄笑道:“拉先生,你不要誇張了,只是道門的一個小戲法,略微阻敵用的,沒你說的這麼厲害。趙大叔,你問完那些馬賊了麼”
趙傳之慎重的說:“大概問了他們,似乎真是大明的官兵,被命去蒙古執行什麼命令,誤走到這裏,想搶劫發財,我要將他們帶回關內,請官府處理。”
凌霄本來對自己國家境內出了賊寇非常惱怒,聽說是大明的官兵假扮,欲向趙傳之討人又覺得處理不好的話,得罪了大明火州小國喫不消,就沒有做聲反對。
趙傳之從懷裏取出禮物分給凌霄、相曇和拉傑夫,說:“明天就要分別,一點小小的見面禮,不成敬意。”
幾人推辭不過,只得收下。
趙傳之又取出份禮物,連同書信交給三保,請他回到蒙古王廷時轉交給東方端,莫要有失。三保應下。
趙傳之請幾人隨意,就出去處理那幾個俘虜的事了。他吩咐幾個心腹牢牢看好這幾個人,如有不妥立即斬殺,不能讓其他任何人和他們交流。
第二天一早,雙方分道揚鑣,各奔前程。臨走時三保提醒趙傳之小心殘餘的馬賊回來搶人報復,趙傳之笑笑說:“我手下這些人也不是喫素的,賢侄放心好了。”
上路走了一會兒後,凌霄指着前方說:“你們看”
三保擡頭,只見天邊一道山脈,山脈頭頂着白色的積雪,連綿無際,東西都望不到邊緣。說:“哦,那就是天山麼,這麼快就到了。”
相曇笑道:“望山跑死馬,還要走一天吧。”
三保取出地圖來看了看,說:“伊犁河出山的谷口大概在北方偏東一點,我們加把勁,爭取晚上在河口休息。”
誰知沒過一會,天色忽然昏黃下來,大片的烏雲捲來,眼看一場傾盆大雨就要下來,果然是氣候暴烈多變的夏天。
這裏到山腳都是遼闊的曠野,衆人不由得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