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皺着五官仰頭看沈勵。
“我這左眼皮一直跳,跳的我心慌,都說左眼跳災右眼跳財的。”
“有我在,不會有災的,你兩眼都跳財。”
周青扯嘴笑笑,心裏還是砰砰忐忑的緊,“你說,會不會出什麼事啊,我剛剛好像看到周懷海了。”
這人壞的很!
有他出現的地方,準沒好事。
“放心吧,沒事,別說周懷海了,就算是周遠出現在這裏,也沒事。”
瞧着周青緊張的模樣,沈勵很想揉揉她的頭髮。
然而不能。
只能眼睜睜看着周青自己搓了搓她自己的腦袋,眨巴着眼睛看他。
“要是真出什麼事,你家京都做官那親戚能管到這裏來?”
沈勵忍俊不禁,“嗯,能管到,你就踏踏實實的吧。”
周青嘴巴一噘,旋即嘆了口氣。
周青緊張不安的功夫,周懷山已經被分配到屬於自己的號子裏。
穩穩當當坐好,趁着還未發考卷,周懷山從學袋裏取出了一大早他讓酒樓後廚做的考試必備早飯。
一根油條,兩顆紅皮雞蛋。
在桌面鋪了一塊大紅色的布,周懷山油條配雞蛋,香噴噴喫起來。
一邊喫,一邊心裏虔誠的默唸:滿分,滿分,滿分!
渾然不覺對面號子裏有多少道或疑惑或震驚或嗤笑的目光望過來。
早飯喫完,周懷山用紅布包好飯渣,小心翼翼疊好,裝入學袋,又取出一面小紅旗,擺放在桌子右上角。
旗開得勝!
懷山必勝!
周懷山,你行的,加油!
騷操作太多,直接導致巡考人員將這邊的情況細細的回稟給知府大人。
“大人,這太不合規矩了吧!”
知府一擺手,“考試章程裏可沒說不讓人在考試期間喫東西,你去問問他要熱茶不,別試還沒考,讓雞蛋噎死了!”
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衙役......
送熱茶?
眼角一抽,看向知府大人。
然而知府大人已經專心去做別的事了。
衙役......
得!
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喫飽喝足,試卷也發下來了,周懷山雙手捧起試卷,閉眼在試卷上一吻,然後信心滿滿的開始答題。
周懷山答得得心應手,不遠處另外一個號子裏,孫瑾拿到試題那一瞬間就懵了。
他爹花了幾千兩銀票賄賂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錢都收了,試題也提前透露給他了,結果現在發到手的試題和他之前得的不一樣?
試題不一樣,那會不會知府也根本不會給周懷山定一個考試作弊的罪名。
一想到周懷山極有可能不會身敗名裂,孫瑾拿着筆的手狠狠一捏。
手一抖,一團墨跡從筆上滴落下來,直接在答題紙上暈染開好大一片。
那一瞬,孫瑾猶如被雷擊一樣。
要知道,科考考試,學子分到手的答題紙,僅有三張。
這滴了墨跡的,必定是作廢的。
他......
他還怎麼答題!
心慌意亂,孫瑾連忙擱下筆,招手喚了巡考衙役,“大人,我這答題紙上滴了墨跡,能再給我一張紙嗎?”
瞧着衙役一臉冷漠,孫瑾忙又低聲補充道:“您問問知府大人
孫瑾不提這一句還好,一提這一句,那衙役立刻臉色一寒。
“答題紙每人三張,損壞或者弄污,都要自行承擔後果。”
落下一句話,衙役轉身就走。
那模樣,活像多和孫瑾說一句話就要遭天打雷劈似的。
孫瑾僵硬在那裏。
腦子嗡嗡的。
怎麼回事?
知府大人收了他爹那麼些銀子,又收了周懷海五千兩。
不給他真實試題也就算了,連張答題紙也不肯給他嗎?
一定是這狗腿子衙役不肯給他。
捏着拳,死死在桌面一砸,孫瑾蹭的站起身來,“我不信知府大人不肯多給我一張答題紙,不過是一張紙而已,我又不是作弊。”
衙役聞言,霍的轉身,惱怒看着孫瑾。
“考場之中,不得喧譁鬧事影響他人考試,趕緊坐下答題。”
這一瞬,孫瑾就像是鬼上身一樣,心頭洶涌着一股不服氣。
昨天他當衆給周懷山下跪。
今兒若是真在這污損的答題紙上答題,就算知府封他個案首,他這試卷貼出去也是丟人現眼惹人質疑的。
還有,憑什麼他錢都花了,這衙役這麼對他。
孫瑾瞪着眼睛看着衙役,“我要一張答題紙。”
衙役沒好氣一擡手,“當衆喧譁,擾亂考場秩序,帶出去!”
他話音一落,立刻有兩個在外面值守的衙役衝進來直奔孫瑾。
孫瑾腦子轟的炸了。
帶出去?
這狗東西說要將他帶出去?
“我要見知府大人,你到底受誰指使這麼害我!我要見知府大人。”
衙役纔不理會孫瑾的咆哮,兩人一左一右直接將人架了出去。
纔開考不足半個時辰,府衙大門忽的打開。
惹得外面一羣送考的人齊齊緊張的望過去。
這是誰提前交卷了!
周青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
該不會是她爹直接交白卷了吧。
或者......
難道她爹被人陷害讓人給趕出來了?
帶着一腦子的負面猜測,周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門,腳下已經做好準備,只要周懷山一出來她就立刻迎上去。
然而,大門一開,孫瑾被人推了出來。
周青......
孫澤年正在對面茶鋪喝茶,一眼看到孫瑾,驚得手裏一盞茶直接打翻在地,跌跌撞撞就奔上前。
“怎麼回事?”
孫澤年一把抓了孫瑾,手都在抖。
孫瑾卻遠遠的盯着周青,那目光,帶着濃重的戾氣。
衙役將孫瑾推出,扯着嗓子高喊一聲,“此人在考場當衆喧鬧不服管教,被取消此次考試資格。”
說完,衙役大門一關,回去了。
外面一羣送考的人目光齊刷刷看向孫瑾。
有昨日在慶豐酒樓前圍觀過的,不由嘀咕,“這不是昨天那個誣陷周案首的小子嗎?”
這聲嘀咕一出,立刻引來無數懷揣八卦之心的人的詢問。
議論聲便漸漸高漲起來。
孫澤年聽着耳邊的聲音,整個人都是懵的。
趕出來了?
他給了知府那麼多錢,爲的是讓他兒子做案首,爲的是把周懷山趕出來。
現在,他兒子被趕出來了?
這......這到底是特麼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