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始於深淵 >第七十一章
    她本人稍微一努力,就可生產高等隱形卷軸,所以從沒把這個法術放在心上。但在這裏,高等隱形十分罕見,纔不會有人浪費它去竊聽路人。那人囁嚅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當然,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叫什麼名字?”

    “……亞斯特。”

    “誰讓你來的?”

    “……”

    每到這種時候,巫妖都得控制自己桀桀笑起來的欲-望,憋的整個頭骨都白了起來。但它知道,蘇眉不可能採納它那些十分殘酷的建議,更沒有嚴刑拷問他人的愛好,只好默默閉上嘴旁觀。

    蘇眉冷笑道:“你既然沒做逃跑的嘗試,可見是個聰明

    人,既然沒有馬上自殺,可見任務並不重要。那你就該明白,不重要的話,就沒必要爲僱主保守祕密。但我佩服你拒絕的嘗試,所以……”

    奧斯善解人意地走了過來,把儲物袋遞到她手中,任她在袋子裏翻找。

    亞斯特驚訝地不只是隱形對半魔無用,還有他的藏匿能力也形同虛設。別人僱傭他竊聽、打探、預先踩點,看中的正是他藏身於陰影的可怕技巧,縱然無法完成任務,至少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克雷德走出房間,沒有半點猶豫,就辨出了他的準確位置,並用了兩秒鐘時間將他揪了出來。

    那個時候,他真以爲自己會被當場扭斷脖子,直到被摔到蘇眉跟前,才狼狽不堪地爬起身來,茫然地看着這個毫不出奇的女人。

    刺探失敗的下場自不必說。目標的尊嚴受到觸犯,祕密也有泄露的危險,反應必然相當激烈。像蘇眉這樣,不輕不重說了幾句話,便開始翻袋子的人,簡直絕無僅有。

    終於,蘇眉輕呼一聲“找到了”,隨手抽出了一張卷軸。卷軸內容爲“吐露真言”,是她練習時的產物,從未真正派上用場。她把亞斯特交給那三位,估計也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可惜她不願這麼做。

    巫妖一見卷軸,便知道她想幹什麼,不由對天翻了個白眼。克雷德則無視亞斯特的存在,直接問道:“不留着用來對付那個子爵嗎?”

    “……子爵先生可不是我們的責任。他有父母親戚,有朋友和師長。如果他們都不關心他的死活,那我爲什麼要去關心呢?”蘇眉安然說。

    她很清楚,亞斯特接受他人的僱傭,纔會來到她房間門外,所以對付他毫無意義,問出僱主就可以。說完之後,她順手撕開了卷軸,引導着那股盤旋在她手上的神祕力量,讓它籠在可憐探子的頭上。等確認法術生效,她才笑道:“看來你實力有限,做不到抵抗吐露真言。很好,現在回答我,是誰讓你來監視我們?”

    “侯爵。”

    蘇眉一愣,問道:“哪個侯爵?”

    “拉法爾馮特家族的弗蘭尼侯爵。”

    “……他已經處在如此的麻煩當中,居然還有心情來找我們的麻煩嗎?”

    亞斯特已經驚訝的忘記了害怕。吐露真言通常用在審判中,因其施法難度大,製作週期長,唯有最重要的案件才能得到這種待遇。沒想到蘇眉眉頭都不皺地用掉,只爲問個無足輕重的問題。而吐露真言的效果也極爲明顯。每當他想隱瞞或說謊時,都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操縱着他的大腦,讓他的謊言一到脣邊,立即變成真言。

    他只能如實回答道:“我不知道,只知道侯爵閣下僱傭了我們,然後頭兒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聽說法師不太願意探測另外一個法師,更別提還有半魔在這裏,所以只好僱傭我們。”

    “‘我們’?”

    亞斯特明顯不太情願,仍被迫回答道:“我爲影會工作。”

    蘇眉多少了解影會的存在,聞言並不奇怪。影會是大陸的某個神祕勢力,和武俠小說裏的殺手組織差不多,專門刺探調查,收金取命,有時也會從幕後推動事件的發生。平民和他們沒有交集,最多成爲行動中的犧牲品。貴族則對他們又愛又恨,擔心*被人打探,又在必要時委託他們辦事。

    它歷史悠久,已不知從何時開始的了。但大家都說,它能存在這麼久,靠的就是隻認錢不認人,從不傾向於任何其他勢力。除非雙方勢力都想僱傭他們,他們纔會選擇第一個僱主,而不理會第二位的聘請。

    “那麼,侯爵爲什麼要這麼做?僅僅處於對深淵血統的忌憚?還是有更深層的原因?”

    亞斯特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需要監聽你們的對話,然後將對話內容完整地反饋回去。沒想到第一次行動,就被你們發現了。”

    “城堡那邊有什麼新情況嗎?出入禁令已經撤掉了嗎?侯爵有沒有對城裏的兇案發表意見?”

    亞斯特苦笑了一聲,回答道:“禁令撤掉了,但沒什麼貴族大人願意訪問城堡。至於其他事情,以我的地位,還沒資格知情。”

    蘇眉兀自餘怒未消,狠狠瞪着他,目光已如巫妖般駭人。不知道爲什麼,亞斯特竟打了個寒顫,不敢正面對上這兩道目光。蘇眉沒問到,他也沒主動提供更多的消息。事實上,他的上司,“夜狼”雷諾斐特曾說過,他只需要注意那隻半魔。女人屬於強者的附庸,並不值得關注。

    他現在才明白,半魔、女人、狗頭這三者中,拿主意的居然真的是蘇眉,不是單手把他抓出黑暗的半魔。還有,那隻小怪物正滿臉討好表情,像模像樣穿着皮甲,站在蘇眉身邊。它怎麼可能是狗頭人,分明是……是一種他也看不出來的醜陋怪物。

    城裏任何貴族這麼做,蘇眉都不奇怪,也能體諒他們的想法。換了她處在他們的位置上,勢必也會格外留心可疑對象。然而,他們總算救下了維恩的命,一直以來只表露善意,從不作奸犯科,然後換來了侯爵的監視。

    也許侯爵例行公事,並非針對他們,但監視背後的含義不言自明。倘若蘇眉孤身獨行,即使身邊帶着奧斯,也很難成爲別人的懷疑對象。侯爵這麼做,無非因爲克雷德外形令人恐懼。無論他救沒救人,有沒有證據,他都要監視他。

    克雷德在看亞斯特,巫妖在看蘇眉,奧斯則在看所有的大人。過了一會兒,蘇眉忽然說:“雖然我不瞭解影會的運作系統,但你辦完事之後,總要回去覆命的吧?”

    “是這樣的。”

    “啊……別掛上這樣的表情,我不但不爲難你,還要防止別人爲難你,”蘇眉說,“請你幫我帶封信給侯爵。”

    她眼中閃動着不悅的光,語氣卻很平靜。之前,她一直認爲他們是旁觀者,正在觀賞一場極爲少見的連環血案。侯爵率先表示,不願和他們建立聯繫,那她絕對不會多事。但對方竟然更進一步,對他們進行監視。那麼作爲回敬,她樂意去和侯爵談談,告訴他一些他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的事情。

    巫妖在心底低低笑着,看着她取過羊皮紙和羽毛筆,寫了一封完全不符合格式,但內容簡明清晰的短信。她的口氣果斷而不容置疑,缺乏對貴族的敬重。

    她在信中說,聽說聖殿派來調查的小組即將來臨。在此之前,她希望能與侯爵見上一面,有重要情況通知他。如果侯爵不迴應,她便認爲沉默相當於默許,將自行挑選時間,前去與他會面。同時,她還用巫妖的口吻加上了一句話——“您知道,這件事離結束還早呢。”

    她不關心侯爵作何反應,因爲那不重要。不過,亞斯特得到這封信後,並未遭受太多爲難。侯爵考慮再三,仍派他帶着正式的回信過來,告知蘇眉,侯爵閣下和夫人於某日恭候她的光臨。

    回信送到時,巫妖早就結束了對影會的介紹,正在給他心中的三個蠢貨講解其他勢力。它看完回信之後,發出了一聲愉悅的嘆息,“你肯定已經明白了爲人處事的道理。”

    “……什麼道理?”

    “抓住人家的把柄,展現自己的實力,要麼收買,要麼威脅。這樣一來,你會發現你要辦的事出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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