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他一起回家。
郝萌默默謹記。
下車後，郝萌遠遠的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玻璃窗旁的溫子弦。
透過窗玻璃，郝萌看到溫子弦今日穿着黑色外套，裏面搭配格子襯衫，看起來很有學院風。
郝萌記得，這是他以前在學校裏的慣常裝扮。
郝萌心中暗忖：他的裝扮倒是與從前一樣。
落座後，溫子弦卻說：“爲了見你，我特意把我大學才穿的襯衫都翻出來了。”
郝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咬着脣，說：“是麼……”
溫子弦招手，讓侍者換一杯熱的茉莉花茶上來。
郝萌俯下頭，看到自己座位上早已有一杯花茶。
趕緊擺手說：“不用不用，我這不是有一杯了麼？”
溫子弦笑笑，說：“你那杯已經冷了。”
郝萌對上溫子弦的目光，立即沒有底氣的收回來。
低頭，習慣性的咬脣，喃喃：“怎麼會是冷的……”
溫子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看着她，一直淺笑。
他的笑容還是像從前一樣乾淨燦爛，卻不再像從前一樣讓她感覺到溫暖了。
原來，時間能改變的東西，真的很多。
世上最殘忍的莫過於如此吧，不動聲色的改變。
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再給你重重的一擊。
從郝萌一進咖啡廳坐下，溫子弦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臉看，許久都不移開目光，彷彿怎麼看也看不夠。
郝萌知道他在看自己，只假裝低頭喝花茶，半天不開口說一句話。
好半晌，溫子弦終於收回目光，打破沉默，說：
“你現在還是喝不慣咖啡麼？”
“嗯。”郝萌點點頭，啜飲着手裏捧着的花茶。
溫子弦看着花茶的熱氣被她呵上來，模糊了她的臉蛋，愈發顯出一種氤氳美感。
他笑笑：“你一點都沒變。”
郝萌說：“其實我有變，可能師兄沒看出來。”
溫子弦補充：“我是說樣子沒變，還像以前那樣好……”
郝萌彷彿可以料到他接下去要說的是什麼，爲了避免尷尬，她趕緊打斷他：
“呵，師兄還是那麼會哄女孩子開心。”
溫子弦俯下頭，抿了一小口咖啡，薄脣挑起，頗有深意的說：
“那也要看看是什麼女孩子，郝萌，你知道我很挑剔的。”
溫子弦說話的時候，故意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像從前在大學的時候一樣。
郝萌聽着，只覺得心口咯噔一響。
自打上次之後，她對溫子弦的讚美之詞有些莫名的排斥。
溫子弦果然是個聰明人，幾番過招後，彷彿就猜透了郝萌的心思。
再也不說些溢美之詞去惹人厭煩。
郝萌猶豫着要怎麼把夏雪教她說的話說出口，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她越坐越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
眼睛一
擡，就望到了那一杯冷掉的花茶，剛纔侍者忘記收走了。
郝萌忍不住問：“師兄，你來了很久嗎？”
“哦……”
郝萌應了一聲，目光卻還是留在那一杯冷卻的花茶杯上。
溫子弦不想讓兩人的氣氛冷下來，於是沒話找話說：
“你……以前好像很少穿這樣的衣服。”
“呵呵，聽說時尚年輕的女生都這樣穿，我就是東施效顰，現在還有些不習慣……”郝萌有些尷尬。
“其實衣服挺適合你的。”溫子弦由衷的說，雖然身上的衣服對她來說有些成熟，但是被她穿出一種別樣的味道。
溫子弦向來不會過多關注女人的衣服，他天生對這方面不敏感。
踏入社會後，哪怕在應酬時，有身材極好的女人穿着黑色漏洞絲襪坐在他大腿上，他也可以做到巋然不動。
但是就在剛纔，看到從計程車下來的郝萌時，他一眼就落在了她腿上的黑絲襪上，久久不能收回目光，身體也隨即有了緊繃的反應。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笑笑收回目光，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依舊偷瞄着她腿上的黑絲襪。
這一刻，他相信了那句被大部分男人所認可的話。
男人果然都抵擋不住女人的黑絲。
可是郝萌穿成這樣來見他又有何意？他簡直是有些受寵若驚。
溫子弦不願意細想她的用意。
只要能見到她，他便已經覺得很開心。
所以當郝萌打電話約他見面時，哪怕他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他卻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好”。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竟然爲了來見他，特意換上黑色絲襪。
他曾經派過許許多多的私家偵探去跟蹤過她，其實也不爲了什麼，就是想看看她每天過得怎麼樣，穿什麼衣服，與什麼人見面。
可是那數以千張的照片裏，卻沒有拍到一張是她穿着黑絲襪的樣子。
溫子弦那一顆原本平靜的心，因爲一雙黑絲襪，又開始躁動起來。
一直到她推門進了咖啡館，他才用雙倍的理智，移開了原本停留在她腿上的炙熱目光。
好在……郝萌並沒有覺察出異樣。
她依舊像從前在學校一樣，揚起嘴角，快步走到他眼前，笑着與他打招呼。
溫子弦看着她朝他快步走來的時候，心想着：如果可以，真想一直這樣看着她。
他求的並不多，只求能這樣看着她，什麼都不需要發生，也是極好的。
可是溫子弦心裏還是很清楚的，郝萌這一次約他出來，絕不是單純喝咖啡這麼簡單。
如果不是因爲陸之謙，這輩子她都不會給他這樣見她的機會了吧？
溫子弦在心裏冷笑，陰暗的一面又開始扭曲他的心，手微微攥緊。
他並不是傻子，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
可他卻故意忽略掉這些細節，因他希望日後回憶起這一日時，只記得郝萌是爲了見他而來。
郝萌不希望溫子弦的目光總關注在自己身上，於是沒話找話說：
“那個……師兄你今天穿着的衣服不錯，挺適合你的。”
話一出口，郝萌就後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