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幽將生死簿揣在懷裏,丟下墨淵就離開了。
……
當天晚上,整個白家莊園一片死寂,閒雜人等全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準出來,亂跑者,殺無赦。
白沐陽帶着一衆人早就守在了陰兵陣入口處,白品堂一個人,親手在白冰的房間里布了陣,守在白冰的牀前。
白溪爲白冰輸過靈力之後的幾天,白冰的氣色看起來要好很多,但一直靜靜地躺着。沒有醒來,也沒有更好的轉變。
時間一分一秒的往前走,所有人都在緊張的等待着,誰心裏都沒有底。
而此時的白溪,對外界即將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她還在抓緊時間默默地修煉着。
九幽府邸門口,墨淵焦躁的來回踱着步,不時的看一眼大門,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天剛黑的時候,墨九幽便把九幽府邸所有鬼差等等,全都趕了出去,勒令凌晨三點之前不準回來,就連墨淵也不例外。
墨淵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悔恨、擔心,好幾次他甚至想跑去五花教找白溪,讓白溪來勸墨九幽。
但他拉不下這個面子,也知道這樣做,只會招來墨九幽的反感,他已經自作主張過一次,再也不敢挑戰第二次。
並且墨九幽交代過,過了子時,讓他立刻去白家莊園。守株待兔。
墨九幽坐在桌案前,生死簿就放在面前的桌面上,翻在白冰那一頁,上面赫然記載着白冰的命格,而命斷之日,便是三日後的午夜。
生死簿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生辰之期是一定的,整體命運也是一定的,但隨着這個人在陽間的表現,修煉、功德等等,都會導致生死簿的實時變動。
但這樣的變動,是長年累月慢慢形成的,也很少很少能扭轉整體命運,像白冰這樣,幾乎已經沒有任何作爲的人,更加不可能改變命運,所以她的死期也已經顯現出來。
死期一旦顯現,便無從改變,逆天改命必遭天譴。
子時一到,墨九幽毫不猶豫的擡手,手心之中,一朵黑色的火苗不停地跳動着,覆手而下,火苗吐着火舌,舔舐着生死簿。
而同一時間,白冰房間內,陰風乍起,白品堂一個激靈,頓時警惕了起來。
牀上一直安安靜靜的白冰,忽然渾身開始痙攣起來,眉頭緊皺,嘴裏咿咿呀呀的痛苦的叫着,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渾身的筋脈高高的鼓起,像是一條條扭曲的蚯蚓一般,不停地鼓動着。
白品堂盯着白冰,觀察着她的狀態,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他猛然驚醒,從懷裏掏出墨九幽交給他的牛皮紙袋,打開,掏出裏面的東西。
那是一張黑色的符篆,比一般的黃符質地厚實,上面有奇怪的符文。白品堂匆匆掃了一眼,也沒辨認出那是什麼符文,伸手捏住白冰的下頜骨,迫使她張開嘴,將符籙送進了她的牙關,手一鬆,白冰便死死地咬住了那符篆。
……
生死簿上,火舌不停的舔舐着白冰的死亡日期。
陽間死而復生之人並不是沒有,都說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再回去的人,壽命會很長,甚至有人說。他們是被冥王忘記的人。
但即便壽命很長,也會有一個期限,至於這個期限到底是多長,得看幫他扭轉命運的人爲他付出了多少。
這些付出,包括續命,轉贈修爲、功德,亦或是祖上功德福廕等等。
而墨九幽幫白冰,就是用的白家祖上功德。
白冰得感激自己生在了白家,而白家有一個戰功赫赫的老祖宗白天啓。
但相對應的,白冰得了福廕,白家在將來,必定會迎來一劫,至於這一劫會報應在誰的身上,那就另說了。
墨九幽並不擔心這些,因爲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冥王位置上一天,他便會幫着白家去度這一劫,不管是他自己動手,還是天庭審判。
白冰如今不過二十歲,再添一甲子,也不爲過。
……
白品堂盯着白冰嘴裏咬着的符篆,看着白冰因爲渾身疼痛而無意識的咬着牙抽泣,整個身體弓起,雙手雙腳死死地扒着牀鋪,牀單都被她抓爛了。
白品堂手中握着早已經準備好的符紙,大氣都不敢出,等到陰兵令從白冰的胸口滑落,他立刻衝上前去,用兩張符紙緊緊地裹住了陰兵令。
陰兵令透骨的寒,凍得白品堂手都要僵硬了一般,如果不是那兩張符紙壓制住了陰兵令此刻爆發出來的煞氣,估計他根本掌控不住這傢伙。
黑色符篆在陰兵令析出的那一刻,忽然無火自燃,眨眼間燒成了一股灰燼,白冰的身體轟咚一聲回落到牀板上,昏死過去。
白品堂不敢耽擱半分,雙手握着被符紙包裹着的陰兵令往外跑,門外,白簡舟遠遠地看到白品堂出來了,衝過來緊張的問道:“冰冰怎麼樣了?”
“房間裏的陣法不要動。她的魂魄還不穩,你去牀邊守着她,等到陰兵令被封印,她應該就會醒來。”白品堂交代道,“記住,不能讓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一定要小心。”
白簡舟拍着胸膛保證:“放心,我會護好她的。”
白品堂帶着陰兵令一路狂奔,隱在暗處的死士一路上保護着,直奔白沐陽所在之處。
陰兵陣在白家禁地,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進入的,守衛森嚴,具體位置迄今也只有白沐陽自己知道,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白品堂是怎麼也不會被允許踏足禁地的。
白品堂將陰兵令送入白沐陽手中,立刻幫着他一起催動陣法,試圖封印陰兵令。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黑氣忽然闖了進來,衝着陰兵陣的入口便衝了過去。
白沐陽大叫一聲不好,吼道:“你去牽制住它,越久越好。”
白品堂轉身便迎着黑氣去了,他也明白。這黑氣應該就是尾隨他進來的,而這東西絕對跟白冰的傷勢有關。
這裏面的彎彎繞繞,白品堂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但他知道,如果今天擋不住這傢伙,對於白家來說,將是一次滅頂之災。
但那黑氣尤爲厲害,不停地變化着狀態,拼命攻擊白品堂,白品堂連連後退,眼看着就要退無可退之時,另一個人闖了進來。
墨淵衝進來的時候,白品堂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墨淵會出現在這裏,更加不知道,這個傢伙這次是來幫他們的,還是害他們的。
墨淵進來之後,大喝一聲:“你果然忍不住出現了。”
那黑氣猛地轉頭,直衝着墨淵而去,墨淵手一揮,黑色的鎖鏈嗖嗖的衝着黑氣而去,黑氣翻騰,鎖鏈跟着翻滾,一時間打的不可開交。
白品堂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立刻去幫白沐陽。
準備工作早在白天做好,封印並沒有那麼艱難,有了墨淵牽制住那黑氣,兩人動手封印很順利。
而墨淵那邊,打鬥了幾百個回合之後,終於祭出鎮魂塔,將黑氣收了進去。
白品堂立刻走上前去,說了一聲:“感謝。”
“我不是幫你白家,感謝大可不必。”墨淵說道,“但爲了白家,我們的確犧牲良多,還希望之後合作,你們白家七門能安安分分,不要作妖,鬧出什麼幺蛾子,到那時,我不會再看在任何人面子上饒過你們。”
墨淵說完便離開了,白沐陽走過來,氣息還有點急促,問道:“他不是墨淵嗎?五花教的大護法。”
“對。”白品堂說道,“但他的身份,遠沒有五花教大護法這麼簡單,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門主,你沒事吧?”
白沐陽擺擺手說道:“老了,接連的受挫讓我已經快撐不住了,不過白家七門有了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就算放手,也不用擔心了,走,去看看冰冰有沒有真的醒來。”
白品堂很感激白沐陽沒有刨根問底,他知道,白沐陽心裏多少是有猜到一些的,只是有些內情他不知道,猜不了那麼深罷了。
白沐陽在前面走,白品堂跟在後面,心事重重。
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禁地不遠處的時候,天空中忽然悶雷滾滾,大有一股山雨欲來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