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228、我是你姨祖白溪啊
    從來沒有一刻像此刻一樣,遺憾自己沒能早一點出生,在他最苦最難的那段日子裏,陪着他熬過去。

    柳伏城伸手想要摸我的臉頰,但不通過與戰魂的連接,他根本摸不到我。

    當他再次伸手按向我的心口,想要與戰魂建立連接的時候,我退後一步,躲開了。

    柳伏城訝異的看着我,眼神裏有着悲傷。

    我衝他努力的擠出一抹笑,但其實那一刻,我的心裏在流淚。

    魂魄啊,哪來的淚呢?

    “我聽他們說。”我努力剋制情緒,說道,“他們說,只要你身上還有一塊好的皮肉,就能通過一系列的辦法,幫助你重生皮肉,恢復正常,這個過程可能會很痛苦,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熬過去的。”

    我頓了頓,捏緊了拳頭,又說道:“如果不是戰魂,脫離了內丹之後,我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灰飛煙滅了,我感謝老天爺給我這個最後的機會,再跟你見一面,但分別是必然的,柳伏城,這個道理你應該懂。”

    “小白,別灰心,會有辦法的。”柳伏城勸道。

    話音剛落,我們就聽到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轟隆隆的聲音是從金棺的方向傳來的。

    柳伏城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鳳青帆退了過來,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幾乎是一瞬間。那些黑氣以及攻擊我們的東西,全數退去,金棺也跟着動了起來。”

    “金棺動了?”我驚道,“走蛟抓到了?”

    鳳青帆搖頭:“那東西受了傷,但極爲狡猾,神出鬼沒,並沒能抓到,是不是子時過了,鎖龍陣失效了?”

    “距離子時過去,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柳伏城擡眼看了一下天空,說道,“跟時辰無關。會不會跟白德元的死有關?”

    陣法是我爺爺設的,爺爺沒了,法力消失,陣法提前失效了,這是極有可能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心口一痛。

    那種痛,彷彿是有一隻手狠狠的抓住了我的心在用力的擠壓似的,我的魂魄也跟着明明暗暗起來。

    柳伏城一驚,伸手凝力按向我胸口,但卻被什麼一擋似的,一下子被撞得踉蹌了一下,鳳青帆伸手一把拽住了他。

    而我的胸口,一片金光。

    是戰魂。

    緊接着,一道古樸的銅鈴聲猛然響起,直擊我的靈魂,我的魂魄被迫轉身,往前飄去。

    柳伏城大叫一聲:“小白!”

    下一刻,他擋在了我的面前,我張嘴想說話,可是說不出來,魂魄直接穿過柳伏城,繼續向前。

    柳伏城急的又來擋,甚至想要設立結界來困住我的魂魄,鳳青帆追上來。按住柳伏城,說道:“是白家戰魂在召喚她回去,這應該是鎖龍陣的一個關鍵點,叔祖,咱們強求不了。”

    戰魂必定要回祖墳裏面去,就算留下我,沒了戰魂,我一樣會灰飛煙滅,所以,正如鳳青帆所說,留與不留,後果是一樣的。

    柳伏城一把推開鳳青帆,繼續叫我:“小白!”

    我想回頭再看他一眼,可是做不到。

    隨着銅鈴聲越響越大,頻率也越來越緊密,我的魂魄猶如一道風一般,衝進了祖墳。

    我能聽到身後,柳伏城絕望的大喊聲,以及鳳青帆他們合力按住他的吵鬧聲,心裏面難過至極。

    沒想到,最後的最後,我連一聲告別都沒能留給柳伏城。

    玉龍山塌了一半,古墓上面一層已經完全被覆蓋,消失了,而底下一層,也就是白家祖墳這一層,卻完好無損。

    當我的魂魄進入祖墳的時候,我只聽到身後石門轟咚一聲被關上,迎面對上的,卻是三個我極其熟悉的人。

    大巫師、白玄武,還有一個……竟然是柳崑崙。

    柳崑崙的出現,讓我措手不及,我不明白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裏。

    之前他抱着柳青鸞的屍體離開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懵了,因爲那種悲傷,是怎麼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療愈的。

    我們都以爲柳崑崙是帶着柳青鸞的屍體去了什麼地方,安葬、陪伴,獨自悲傷,可,他爲什麼現在出現在了這裏?

    他的眼睛很紅,看起來應該是情緒激烈的痛哭過的,臉色很冷,冷到與他對視一眼,彷彿掉進了數九寒天的冰窟窿一面一般,凍得人渾身一抖。

    他的前方,大巫師一手拿着銅錢劍,一手握着一把六角銅鈴,正在看着我。

    石門關上之後,他就沒有再搖動六角銅鈴了,站在原地看着我。

    面面相覷,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跟大巫師說什麼。

    戰魂回到祖墳,似乎安定了下來,沒有之前的躁動不安了。

    腳下,金棺又是一個震動,轟咚一聲,隨即,大巫師上前兩步,對我說道:“菲菲,金棺異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該做什麼,大巫師你儘管放心做,我選擇走上這條路,就早已經接受了結局,你不用擔心我會反悔。”我說道。

    大巫師點頭,指着白家密密麻麻的牌位前面的蒲團,說道:“你跪到那邊去,閉上眼睛,念安魂咒,記住,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能睜開眼睛,也不能停下來。直到我叫你,懂嗎?”

    我皺了皺眉頭,其實有些不明白,爲什麼不是讓我躺回金棺裏面去,而是讓我跪在蒲團上?

    但我知道,大巫師讓我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現在時間緊迫,我便也沒問。

    我看了一眼柳崑崙,他別過眼去,沒有看我。

    我越過他,跪在蒲團上,長吁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虔誠的念着安魂咒,一次又一次。

    我不能看,卻能聽到,他們在設陣布法。

    一開始我能聽到他們的動靜,但是漸漸地,隨着安魂咒越念越多,我的腦袋裏面越是像白紙一樣,一片空白。

    直到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在我的腦海裏響起,驚得我自己一個哆嗦,那聲音太過撕心裂肺,恐怖至極。

    就像是一個誤落深淵的人在吶喊一般。

    我不停地念着安魂咒,希望擺脫掉這道聲音,可是她變本加厲,更可怕的是,聽着聽着,我甚至覺得這聲音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直到一陣陰風起,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躥了進來,緊接着張嘴咆哮,想要橫掃整個墓穴。

    我能聽到短暫的打鬥聲,呼呼的風聲,以及一聲尖嘯。

    而那一聲尖嘯衝進我耳膜的時候,我彷彿一下子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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