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235、我想你,無時無刻
    不知道爲什麼,當時眼眶裏便立刻有了淚花,我立刻轉頭看向四周。

    整個大廳裏,空空蕩蕩,燈光觸及不到的地方,甚至黑漆漆的,氣氛並不怎麼好。

    沒有特別隆重的儀式,沒有親朋好友的見證,甚至連朵花都沒有,有的,只有面前矗立在那裏,殷切的眼神盯着你的一根木頭似的男人。

    “我……”柳伏城看我久久不回答,開始給自己找臺階下,“我本來沒有想這麼快就開口,我知道,現在的女孩可能更愛鑽戒珠寶什麼的,或許我該帶你去環境更好一點的西餐店……”

    “但我又清楚的直到,我等不了了,小白。”

    “我們之間不需要那麼多的外在形式。”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柳伏城,你知道嗎,我從未想過你會爲我做這些,這枚戒指,我很喜歡。你的求婚,我也答應。”

    柳伏城再次將我抱回去,在我耳邊道歉:“對不起,小白,暫時我沒辦法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但我保證,應該給你的,將來,一樣都不會缺少。”

    我用力的點頭:“嗯,我等你。”

    ……

    整個前半夜,我的心都是飄着的,一個人窩在沙發上,一隻手忍不住去轉無名指上的戒指,撫摸着上面的紋路,滿心的歡喜,一邊眼神隨着忙碌的柳伏城移動。

    看着他在廚房忙活,看着他擺桌、點蠟燭,跟他一起吃了晚飯,洗漱,直到躺在牀上,我的心情都沒有完全平復。

    直到柳伏城關了燈,附身上來……

    ……

    我們是後半夜,被樓下的動靜驚醒的。

    本來房間隔音效果還不錯,只是有車駛進大院的時候。車前燈通過陽臺落地窗射進來,黃橙橙的,柳伏城瞬間翻身起牀。

    他幾步走到陽臺上,側身往樓下看了一眼,我已經開始穿衣服,問道:“是誰?”

    “看不清。”柳伏城說道,“像是懷安。”

    “柳懷安?”我驚訝道,“他們這麼快就趕過來了?”

    說話間,我已經下了牀,兩人迅速穿好衣服,樓下已經傳來了開門聲和交談聲。

    我和柳伏城下樓,果然看到了正在掛外套的柳懷安,柳伏城叫了一聲:“懷安。”

    “九叔、九嬸。”柳懷安衝我們點點頭,說道,“是不是動靜太大,吵醒你們了?”

    柳伏城哼了一聲,我看了一眼時間,也已經早上四點半了,便說道:“沒有沒有,天也快亮了,你們趕了一夜路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喫的,暖和一下。”

    柳懷安卻說道:“九嬸,不用客氣,福叔他們全都跟着過來了,有人張羅。”

    說着,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那個稚嫩少年,笑道:“九叔九嬸,你們猜猜,這是誰?”

    那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大小,穿着一身黑色皮衣,腰間繫着一條莽紋皮帶,露在外面,很是顯眼。

    一張小臉冷冷的,沒有一點笑意。眼睛一直盯着我,那種眼神太過直勾勾了,讓人有些不適。

    總體而言,就是這個稚嫩的少年,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虎視眈眈的氣質,一看就很不好相處。

    柳伏城問道:“懷安,你父母什麼時候又給你添了個弟弟?”

    我也納悶:“好像沒聽誰提起過這事兒啊。”

    柳懷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又推了一下少年,說道:“你看你看,大家都認爲你是我弟弟,你就認了吧!”

    少年冷眼盯了一下柳懷安,似乎很不滿:“叔叔就是叔叔。不是弟弟。”

    我和柳伏城立刻愣住了。

    “叔叔?”

    叔叔就是跟我們一樣的輩分,江城龍族一脈,年紀小,如此稚嫩的叔叔輩,不就是……

    “瑣兒?”

    柳伏城叫出瑣兒的時候,我心裏狠狠的跳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去看少年的時候,眉眼之間,可不是跟柳崑崙有六分相似?

    可……三個月,這孩子就已經長這麼大了嗎?

    柳懷安仍然不死心道:“你纔不是我叔叔,我跟你母親同輩份,你就是我弟弟。”

    “叔叔!”瑣兒堅持道。

    “別鬧了。”柳懷安拍拍瑣兒的肩膀。“弟弟。”

    瑣兒兩手握成了拳,再次強調:“叔叔!”

    我簡直無語了,瑣兒小,執拗一點就算了,這柳懷安怎麼也這麼幼稚。

    出口打斷:“瑣兒,過來,讓姐姐看看你。”

    瑣兒立刻朝着我這邊走過來,走到我面前,伸手將脖子上的靈珠掏出來給我看,像是在證明自己的身份似的。

    我伸手捏住靈珠,點頭:“是我們瑣兒,不會錯的。”

    瑣兒卻將靈珠從我手中抽走,放回到衣領裏面,冷着臉說道:“姐姐你爲什麼也躲着我?”

    “啊?”我一愣,不解道,“我沒躲着你啊。”

    “我母親死了,我父親不要我了。”瑣兒冷酷的陳述着,“我也感應不到姐姐的存在,後來,被人強行帶走,沒有人來找我。”

    這孩子……心被傷到了。

    是啊,無論他天資有多聰穎,修煉有多順利,甚至身形生長有多迅速,他到底是個孩子。

    在那麼稚嫩的年紀,遭遇如此之大的家變,心靈是極度敏感的。

    那種一夜之間,家庭分崩離析,被至親拋棄的無助感,在這三個月裏不停地被放大,成了他心中的執念,需要一雙帶着愛的手,輕輕地,一點一點的去將心靈上的那道裂痕撫平。

    柳伏城有些嚴厲道:“瑣兒,沒有人不要你,當時那種情況,把你交付給長白山那邊,是最好的選擇。”

    我伸手拉住瑣兒的手,附和道:“是啊,瑣兒,當時那種情況,太過複雜,大家能夠保命,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孩子,你要理解我們的苦衷。”

    瑣兒用力的將手從我的手中抽離,臉上依舊很冷:“我懂了,是我無理取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說完,看向一邊的福叔,福叔立刻會意,帶着他上了二樓,爲他安排房間。

    我們看着他倔強的背影,心裏很不是滋味,直到他進了房間,柳懷安才嘆了口氣,說道:“冷冰冰的,朝夕相處了三個月,還是捂不熱。”

    “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疑惑道,“之前他並不是這樣的,雖然那時候小,但卻不是這樣一副時刻防備的姿態對着所有人,至少對我沒有。”

    “這也是爲什麼我父母讓我帶他回江城的原因。”柳懷安示意我們坐下,繼續說道,“瑣兒他的修煉天賦特別好,我父親很想留他在長白山,說只要假以時日好好調教,將來瑣兒必定是可以坐鎮一方的龍族領袖,但他心中的執念,會是他修煉途中最大的絆腳石,這個心結打不開。將來就可能成爲他命中的劫。”

    “我懂,執念過深,形成心魔,容易造成修煉走火入魔。”我說道,“可我不明白的是,到底爲什麼?”

    柳伏城沉吟一聲,道:“我知道爲什麼。”

    “當日,玉龍山大局已定,大家都忙着清繳周圍不安勢力的時候,瑣兒有去玉龍山找過小叔,可是……”

    “柳崑崙沒理他?”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

    但顯然,我想的太簡單了,柳伏城說道:“瑣兒剛上了玉龍山,就被小叔一腳踹了下去,他重新爬上去,希望小叔能找一找玥兒,又被小叔一腳踹了下去。”

    “連續踹了四次,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還知道怎麼收場。”

    “柳崑崙腦子有病吧!”我當即便怒了,“他自己發瘋,拿孩子撒什麼氣?是個男人不是?!”

    柳伏城搖頭:“各自心裏有各自的苦吧。”

    “在長白山的時候,我母親找瑣兒促膝長談過,他渾身都在抗拒。”柳懷安一臉的心痛,“問急了,瑣兒發過怒,說他和他姐姐纔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其他人都不歡迎他們的到來,父親愛母親是假的,愛他們姐弟也是假的……”

    我當時心裏便跟被無數根針紮了一般的疼,這孩子心靈已經敏感到這種地步了嗎?

    但仔細想想,便也能理解了。

    瑣兒是親眼目睹玥兒行屍走肉般的活着,又被抓走,看着柳青鸞出事,又瞭解到柳崑崙與柳夢祁以及柳青鸞之間種種,以及最終被柳崑崙殘忍對待,最最直觀參與進所有事情的一個人。

    他那麼小,又怎能真正承受得住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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