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239、嘮叨
    我們的腳遺落在坑底,瑣兒毫不猶豫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朝着坑穴裏,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就像是久旱之人盼來了雨淋一般,瑣兒的血滴落下去,一接觸到土壤,陰風乍起,粗壯的黑色藤蔓立刻纏了上來。

    我立刻吹響骨笛,就在骨笛響起來的那一刻,笛端綴着的那隻蓮花型的吊墜,一下子散發出奪目的光芒,骨笛聲悠揚,光芒璀璨。

    大片大片的蓮花在黑色藤蔓的節點上一點一點盛開,眨眼之間,黑色藤蔓逐漸枯細下去。

    那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讓我明白,這股力量並不屬於我。

    那些蓮花之於黑色藤蔓,事實上就是一種寄生關係。以黑色藤蔓的營養,來支撐着蓮花的盛開,蓮花盛開的越多,黑色藤蔓枯萎的越厲害。

    白溪被關在那個空間裏,數千年如一日的與蓮花相伴,也只有她才能製造出如此功法。

    黑色藤蔓迅速的退去,眨眼之間不見蹤跡,瑣兒終究是體力不支,踉踉蹌蹌就要倒下。

    我一把抓住瑣兒,上面,柳伏城叫道:“小白!”

    “我在這兒。”我回應道。

    話音剛落,柳伏城已經跳了下來,將我和瑣兒撈起,飛出坑穴。

    外面,柳懷安帶着人已經衝進來,大聲問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柳伏城問道,“外面呢,現在是什麼情況?”

    柳懷安搖頭:“本來正打的不可開交,不知道對方是收到了什麼指令,瞬間退的乾乾淨淨。”

    “這不合理。”白玄武說道,“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夜色越深。對他們來說越有利,爲什麼在這種時候撤退?”

    “因爲我姨祖。”我說道,“五花教,並不單單有一個花翎!”

    經此一戰,我已經徹底明白,姨祖在五花教的地位,是無人可以撼動的,如果不是那該死的烏金鎖鏈,哪還輪得到花翎到處撒野?

    但也正是那烏金鎖鏈,姨祖能夠伸手的範圍太有限,並且她出手一次,消耗甚多,對她來說,也更危險。

    白玄武沉聲道:“原來是她,怪不得。”

    “那個女人呢?”我忽然想起了這茬,問柳伏城。

    柳伏城伸手,手心立刻出現一個血紅色的真氣圈,說道:“被我封印起來了,如果不是留着她還有用,剛纔我出手再狠一點,可以直接將她打的魂飛魄散。”

    “不行。”我說道,“沒有她,還會有別的人被安排出來,到時候更難掌控,先封印着,帶回去慢慢審問吧。”

    “沒想到今夜最終會如此結束。”柳伏城說道,“陰胎已經被控制住,花翎這一條線被斬斷,我們逼得越緊,她狗急跳牆的越快,接下來,大家要更加留意,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時間抓住、彙報。”

    柳懷安說道:“放心。我會佈置好人手的。”

    白玄武走到坑邊,從懷裏抽出一張白紙,手指上下翻飛,很快,一隻白蓮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捏着紙紮白蓮,嘴裏唸唸有詞,隨即,將紙紮白蓮扔進坑底,紙紮白蓮一下子燃燒起來,灰燼落入坑底,掩於夜色之中。

    白玄武站起來說道:“這個坑暫且就這樣封印吧。想要徹底毀掉是不可能的,等待時機。”

    這個坑當然不能封,它之於五花教和白溪,意義都很深重,只能派人手看着再說。

    ……

    夜色中,一羣人往回撤。

    大院裏面那些排出陰胎的女人,由顏賢明留下來處理,他會妥善安排好一切的,我們倒不用爲這個操心。

    回到宅子裏,大家都在修整,受傷的人蠻多。

    白玄武已經回去覆命。瑣兒有些魂不守舍的,柳懷安在幫他度真氣療傷。

    柳伏城站在我旁邊,手上凝着真氣,從我的後腦勺往下,一路探過去,心疼道:“疼嗎?”

    “還好,都是小傷。”我勉強扯出一絲笑,“一會兒還得運氣,逼一逼皮肉表面的屍煞之氣。”

    柳伏城二話沒說,拉着我上樓。

    我喂了一聲,反抗:“大家都等着你對今晚的事情做個分析總結呢,上樓幹嘛?”

    “先療傷,再商討。”柳伏城強硬的將我拉上樓,拖進洗手間。

    熱水衝下來的那一刻,渾身的毛孔彷彿在一瞬間都舒展開來了一般。

    等到從洗手間裏出來,柳伏城又把我按在牀上,手上運氣,一點一點的將我被抓傷的部位的屍煞之氣給逼出去。

    折騰了大半晚上,我是真的累了,趴在牀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但是也沒睡多久,心裏到底噎着事情,猛然驚醒,睜開眼睛,房間裏漆黑一片。

    伸手開燈,房間裏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我立刻翻身下牀,套了一件羽絨服,穿着拖鞋便往樓下走。

    樓下大廳裏亮着昏黃的燈,福叔第一個聽到動靜,伸頭朝着我這邊看來。

    我立刻問道:“福叔,柳伏城他們呢?”

    “九爺交代讓你安心睡覺,有什麼事情天亮了再說。”福叔答道。

    我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問柳伏城他們呢?”

    福叔看我語氣不對,朝着後面指了指,說道:“在別墅後院的審訊室裏呢,大少爺也在,你要現在過去嗎?”

    我點頭:“嗯,要過去。”

    雖然在這棟房子裏住了很多次,但我卻從不知道後院哪裏還有個審訊室,想讓福叔給我帶路。

    福叔提醒道:“多穿點衣服再過去吧,不然一會九爺又嘮叨。”

    “嘮叨?”我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哈哈,這個詞竟然有一天也會被用來形容柳伏城,真是活久見。”

    福叔也跟着笑了起來:“九爺只對白姑娘嘮叨罷了。”

    我臉上一紅。轉身便重新往樓上跑,穩定了一下心神,迅速的找出衣服穿戴好,這才下樓,福叔在樓下等着,一路帶我去了後院。

    後院是一個花園,以前福叔在這兒看宅子的時候,花花草草假山樹木的,搭理的有條有理,如今早已經荒廢了。

    假山後面,也不知道福叔觸碰了哪裏的機關,半片假山忽然動了起來,轉了九十度,露出一截階梯往下。

    有微弱的光線從下面透出來,福叔領着我沿着階梯往下走,很快,我便聽到了求饒的聲音。

    “我是無辜的,我也是受害者,求你們不要爲難我,我知道的事情真的不多。”

    “那個女人殺了我之後,卻並不讓我入土爲安,一直養着我的魂魄。用我來威脅我的父母,我的父母用盡了手段才老來得女,對我百般疼愛,我被害之後,那女人給我的父母畫大餅,逼他們用陰胎來供養我。”

    “事實上,那些陰胎哪是供養我啊,我只是一個容器罷了,那些陰胎通過我,最終供養的是那個女人,她成了氣候之後,便一腳將我父母踢開,將我封印,我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一切非我所願。”

    “我只問你一件事情。”柳伏城的聲音傳來,冷如冰霜,“柳銘玥是怎麼回事?”

    “柳銘玥?”女人驚道,“柳銘玥是誰?”

    “別給我裝蒜!”柳懷安不知道動了什麼刑,只聽得女人尖叫一聲,痛苦的呻吟,柳懷安質問,“說,柳銘玥是不是從你那兒弄出去的陰胎?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柳銘玥?”

    女人滿滿的哭腔:“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柳銘玥,近幾年,從我這兒出去的陰胎,數量有限,比較重要的,都是跟我父母求了很久的,諸如胡敏君的兩胎,都是,但我敢對天發誓,柳銘玥的魂魄,不是從我這兒出去的。”

    女人的話可信度很大,畢竟她現在落在我們手中,對她來說,魂魄還有重獲自由的可能,要是落在花翎的手上,她必定飛灰湮滅收場。

    所以,現在她犯不着隱瞞這些事情。

    可,柳銘玥不是陰胎,又是什麼?

    審訊室裏陷入了沉寂,我擡腳走過去,大家轉頭看過來。

    柳伏城眉頭一皺:“怎麼起來了?福叔,你怎麼把小白帶到這種地方來了?”

    福叔委屈道:“九爺,您看我像能攔得住白姑娘的人嗎?”

    柳伏城瞪了他一眼,朝我招招手,我走過去,看了一眼被困在對面的女人,問道:“還審嗎?”

    “審不審,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柳伏城說道,“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分析就有漏洞,柳銘玥的事情,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複雜。”

    我點頭道:“剛纔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如果柳銘玥的出現,不是正常輪迴,又無關乎花翎,那麼,剩下的,還能有誰?”

    柳伏城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終究是把話噎進了肚子裏。

    我無奈笑了笑,已經瞭然於心:“好,我知道你懷疑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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