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着朝這邊走過來的顧霆北，格外惋惜地搖搖頭，“真是可惜呢。”
沒想到，顧霆北也不笨。
“她在哪？”
顧霆北站在她眼前，狹長的眸輕眯，薄脣輕啓間，夾雜滲人的駭氣。
溫安娜微微一笑，就算雙手被警察戴上了手銬，依舊冷靜自持，淡淡道：“你猜？”答非所問。
顧霆北轉眸，看見幾個男人拿着鏟子站在墓碑後面，他瞳孔微睜，當即朝跟過來的手下喊了聲：“把那裏挖開！”
在一片黑暗中。
洛清塵意識逐漸暈眩，隱約聽見單薄的棺材蓋子外響着人聲，旋即，一絲光線涌了進來，刺痛了她的眼。
“清塵！”
顧霆北慌亂的聲音響在耳側，抱她起來的雙臂，在顫抖着，“清塵，快睜開眼！”
懷裏的女人蒼白着一張臉，氣息虛弱，後腦勺更是一片粘稠。
顧霆北用手一摸，掌心猩紅。
一瞬間，顧霆北感覺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他撕心裂肺地吼着，“讓道！別擋在我面前！”
要送她去醫院！
不能有事，清塵絕對不能有事！
“滾開，都給我滾開！”
顧霆北頭一次痛恨自己爲什麼要帶那麼多人過來，擋着過來的路，擁擠得不行。
“清塵，我很快帶你去醫院，你別閉眼，支撐一下。”
殊不知，男人的聲音摻着一絲哭腔，滿是恐懼。
洛清塵有氣無力地半眯着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隱約覺得有一滴水珠落在臉上，冰冰，冷冷的。
是下雨了嗎？
耳邊是顧霆北一邊又一邊的呼喊聲。
洛清塵被吵得不行，極力睜大眼，擡起小手，明明使出全部力氣，落在顧霆北胸口上時，卻軟綿綿的，“吵死了，笨蛋。”
顧霆北睜大眼，驚喜道：“清塵，你撐住意識，別睡過去！”
“盡力吧……”
後腦勺被砸得太狠，連洛清塵都感覺到那片粘稠。
她輕咬舌尖，讓疼痛來保持意識。
顧霆北的速度很快，一路開向最近的醫院，醫生一見有重傷病患也不敢耽誤一點時間，連忙送洛清塵去手術室。
站在手術室門口。
顧霆北背靠着牆，此時的他臉色沒半點血色，連嘴脣也泛着半白，白色襯衫沾着血，是洛清塵流出來的。
“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
顧霆北雙手捂着臉，低聲呢喃，這其中有多恐懼，害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手術燈亮起，又很快暗了下來。
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對顧霆北說道：“你是傷者的家屬嗎？”
“對！”顧霆北走上前，着急拽着醫生的肩膀，詢問道，“清塵她怎麼樣了？”
醫生呼出一口氣，“已經沒有繼續搶救的必要了。”
這句話，如大石頭重重砸在顧霆北頭上，他險些站不穩，不願相信醫生所說的話，“不，不可能，她的傷沒那麼重！”
怎麼可能搶救不過來呢？
醫生肩膀被他掐得生疼，“對啊，針已經縫上了，血已經止住了，所以沒有繼續搶救的必要，辦理住院就行了。”
醫生也是很無辜，“我都還沒說完，你就掐着我肩膀了。”疼得他差點說不了話。
洛清塵躺在移動擔架上，小臉蒼白，肩上的衣衫也沾了點血，麻醉藥還沒過去，她雙眼緊閉，陷入沉睡中。
不同以往神采奕奕的模樣。
洛清塵就像朵脆弱的花兒，隨時隨刻都會被折斷。
顧霆北立即安排好一間單人病房，並派了好幾個人手守在病房門口，以防她再次遭遇到危險。
站在病牀邊，顧霆北伸手摸了摸洛清塵的臉，眸裏浮躍着冷光，森森煞氣，“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他要十倍，百倍奉還給溫安娜。
溫安娜被拘的那一刻，消息很快傳到了顧馨耳裏。
一聽見這消息，顧馨拿不穩手中的杯子，直接摔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顧馨匆匆趕去拘留所，便看見顧霆北先一步在探監室。
而溫安娜坐在玻璃另一面，冷靜地與顧霆北對視，目光轉到顧馨身上，她這才勾起笑，“伯母，你好。”
事到如今。
溫安娜依舊能笑得溫溫柔柔，天真無辜。
這樣的人，似乎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恐怖，她毫無自覺。
正是因爲這樣，顧馨才莫名感覺到可怕。
“安娜，怎麼回事？”
顧馨緩步走過去，她睜着眼，不可置信道，“真的是你故意安排洛清塵到我老公的病房？”然後從她嘴裏得到洛清塵的消息，再實施綁架。
顧霆北的能力很強。
短短几小時間，便將溫安娜的底細，動機摸得一清二楚。
拿出的證據，不得不讓顧馨信服。
“嗯。”
事情已經敗露，已經沒有半點挽救的餘地。
溫安娜淡淡道：“是我做的。”
顧馨又有一點不明白了，“爲什麼你會知道……”她老公的所有信息。
“這一點，得多虧伯母無意間透露給我。”溫安娜斂眸，就算被抓起來了，她也沒有一點悔改之意，唯一一點就覺得可惜。
“太可惜了，佈局那麼久，還是沒辦法弄死洛清塵。”
可惜洛清塵的命硬。
一瞬間，顧馨頓時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了頭頂，後腦勺一片接着一片起了雞皮疙瘩，“你怎麼可以！”
氣血一下子涌上頭，連視線都變得血紅，“我明明最信任的人是你！”
溫安娜沒出聲，冷漠地直視着不斷破口大罵的顧馨。
大概氣過頭了，顧馨捂着胸口稍退了幾步，胸口堵塞，悶得很。
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一點都不好，甚至意識到溫安娜只是利用她而已。
從頭到尾，她就像個小丑，毫不知情，助紂爲虐。
“媽，你先出去吧。”
顧霆北轉眸睨着顧馨，察覺到她狀態不太好。
顧馨眼角溢出一滴淚，她恨恨瞪溫安娜一眼，轉身離開。
現在探監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溫安娜微笑地看着顧霆北，“打算怎麼處置我。”
現在她頂多算得上是殺人未遂，最多判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