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伴隨着點點的星光爬到了王宮裏沒有燈光照耀的地方,用濃濃的黑染過每一寸的地方。在這濃濃的黑色中,王宮陷入了沉睡之中,偶爾走過的巡夜侍衛也象是怕打擾了這夜的沉靜,輕輕地放慢了腳步,象幽靈般的轉動在宮中的每個角落。
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更聲中,夜走到了盡頭,黎明來臨,驅散黑暗。
天剛亮,皇后的寢宮裏的大部分的人早已陸續地從沉睡中醒來,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一個容貌娟好,皮膚白晰,年約十五、六歲的宮女提着一個小花籃從乾寧宮裏匆匆忙忙地走出來。她是皇后身邊伺候的高級宮女楊影,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外出採摘鮮花回來給皇后作簪發之用,而皇后最喜歡的紫色花,只能在御花園裏才能採摘到。
宮女楊影趕到御花園的時候,園裏已有一個人比她更早到來,在園裏忙個不停。那個人是打理御花園的老太監陳公公,他打理這御花園打理了大半輩子,據他自己說,他那彎得煮熟了的蝦一樣的背,就是因爲長期彎腰整理花草才弄成如今這形狀的。
楊影天天來這御花園摘花,早就和陳公公混熟了。這不,她一來,陳公公已經給她準備好了一籃開得燦爛、還帶着露珠的薔薇和鳳仙。
楊影用手裏的空花籃換過那裝滿了花的花籃,和陳公公聊了幾句家常閒話後就準備離開,陳公公卻喊住她,然後神色古怪地四周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其他人在附近後才招手讓楊影靠近,壓低聲音問:“小影,皇上最近可有到皇后的寢宮留宿?”
楊影遲疑了一下,反問:“陳公公爲何突然有此一問?”
陳公公神祕兮兮地說:“我聽說,乾清宮裏最近新進了一個叫小北的小太監,皇上對那個小太監喜歡到不得了,昨晚還因爲那小太監不知道跑了去哪玩,特意讓乾清宮裏所有的宮人四下找人呢。”
楊影驚訝地問:“有這樣的事?”
陳公公並不直接回答她的話,接着說:“那小太監我見過,皇上和他一起同遊御花園時我正好在這裏整理花草。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來迷惑了皇上,皇上和他同遊御花園的時候一直牽着他的手不放,有說有笑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皇上是帶了寵妃出遊呢!那小太監長了一副媚君惑主的狐媚相,聽人說他和已經去世多年的月華郡主沒有關係,但卻和月華郡主長得一模一樣!讓一個長得和死人一樣的人留在皇帝的身邊,很不好啊。”
楊影緊張地問:“怎樣不好?”
陳公公神情嚴肅地說:“我在這宮裏生活了大半輩子,見過不少古怪的事情。你可知道,這宮裏很多冤魂在遊蕩,隨時等着機會報復在生的人,把一個和死人長得一樣的人留在身邊,這不是招鬼魂來糾纏嗎?“
陳公公搖了搖頭,說:“你年紀還小,不懂這些。很多事情是不到你不相信的。你看那小太監才進乾清宮幾天?就這麼得皇上的歡心,讓皇上不但不到皇后的寢宮留宿,更不寵幸其他的妃嬪,你說這當中還不是有什麼古怪?”
被嚇倒的楊影焦急地問:“陳公公,這樣說來,皇上會不會被害到?那怎麼辦纔好?”
陳公公想了半刻,說:“只要不讓他靠近皇上,他不就沒有辦法害皇上了嗎?”
楊影急忙地說:“那我馬上回去把這事告訴皇后,讓皇后想辦法把那個小太監從皇上身邊弄走。”
陳公公攔住她,有些擔憂地說:“小影,你可別告訴皇后這些事情全是我告訴你的,公公我都是一把年紀行將就土的人,不想再生出別的枝節來弄得不能安穩地過剩下的日子。”
楊影說:“公公放心,我知道怎樣說的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陳公公放下心來,“那你趕快回去吧,這事越早解決越好,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你陳公公!”楊影千恩萬謝後匆匆地回去了。
楊影走遠後,一個人從花間走出站到陳公公身後幾米外的地方,盛開着的勒杜鵑剛好把那人的身影擋着,只露出一隻暗綠色的衣袖。
“這就是你把他弄出宮的辦法?”來人的聲音冷得象三九嚴寒裏的一塊冰。
弓着背的陳公公直視宮女遠去的方向,那雙原本混濁的老眼閃過一絲和他衰老的外表不相符的精光,接着用不急不慢的語氣說:“借刀殺人,不用自己動手就能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爲?”
“你肯定借刀就能殺人?”
陳公公胸有成竹地說:“皇后愛皇上極深,她不會讓任何人或物傷害到自己的夫君的。”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花後的人轉身離去,陳公公回頭望着那個遠去了的阿娜的身影,低嘆了一聲,那弓着的背也挺直了一點。
楊影在御花園裏聽過老太監的一番話後,嚇得不敢有半點怠慢的直往皇后寢宮一路急走過去,連籃裏的花掉了好幾朵下來都不曾留意,等她回到寢宮的時候,籃裏的花就只剩下兩朵了。
寢宮之內,王皇后端坐在銅鏡前梳髻描容,雖然皇帝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天沒踏進過皇后寢宮,但她還是一絲不苟地細細地裝扮自己的容顏。因爲,皇帝即使不來她的寢宮,她還是有機會在兩位太后的寢宮裏見上皇帝一面的,所以,得要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皇帝的面前,這樣纔有可能讓皇帝多望自己幾眼。
楊影進屋後見到裏面除了皇后,就只有皇后的奶孃沈氏和心腹太監小路,她趕緊走上前向皇后稟報昨晚乾清宮裏皇帝勞師動衆地找小太監的事情,在稟報的時候順便添油加醋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