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八百六十六章:理智全無
    太安靜了,連他大步踏入也沒有絲毫聲響傳出,過分的死寂讓雲瀟感到了無名的緊張,剛纔還迷迷糊糊的大腦也隨之清醒了幾分,此刻她眼前的人才像是那個因醉酒而思緒混亂的人,將她平放到牀榻上之後,溫柔又冰涼的輕撫着臉頰,將散亂的髮梢撩到耳後,然後慢慢、慢慢的將手指滑落到肩膀,一點點往下拉開鬆散的衣領。

    “回我身邊來。”帝仲貼着她的耳根,在將她擁入懷中的剎那難以自制的喃喃,“他從來都不懂得珍惜你,那麼不知好歹的欺負你……回我身邊來,我一樣可以愛你、寵你,給你想要的一切。”

    “你……”頓時被驚得酒都清醒了過來,雲瀟倒抽一口寒氣奮力想推開他,但那樣的懷抱是如此的霸道,彷彿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只想死死的抱住喜歡的人,寸步不讓的低語,“我不會再讓他醒過來了,沒有人會成爲我們之間的第三者,如果你不想讓他難堪,我甚至可以擔下他的責任,軍閣也好、飛垣也好,他的一切我都能原封不動的保護好,當然……也包括你。”

    “放手、放手……”雲瀟宛如驚弓之鳥,想推開他又被更加兇狠的按回牀上,這樣熟悉的場面讓她的眼底再次泛起驚恐,胸口上才微有好轉的傷在掙扎下疼得她兩眼發黑幾近昏厥,慌亂之間,她下意識的在掌心凝聚起來火焰,火苗吞吞吐吐宛如細長的小劍,雷電般想要擊穿眼前的人!

    帝仲的速度比她更快,反手就按住了那團火,微微用力無聲的掐滅,他的眼裏有失落有絕望,緩緩開口問道:“你想殺我?”

    “不是……我不是想殺你。”她本能的矢口否認,但掌心尚存的餘溫又讓她百口莫辯,帝仲似乎並沒聽到她的話,脣邊露出了一抹近乎悲涼的笑容,一個字一個字的逼問,“那天他失去控制的侵犯你,你再怎麼生氣也只是打了他一耳光,可是現在你竟然化火爲劍想殺我,這纔是你如今的本心嗎?”

    她搖着頭,精神瀕臨崩潰的一剎那,餘光瞥見無數密密麻麻的金線如靈蛇般纏上了她的身體,緊貼着皮膚刺出微弱的冰涼,頃刻之後就是一陣古怪的酥軟由內自外的涌來,彷彿全身的骨骼都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牢牢的束縛起來,她的手腕一鬆無力的垂落,再也使不上一點力氣,再也聚不起一絲火苗,宛如鬆了引線的木偶靜靜的躺在牀上。

    然而她的全身還是不停地顫抖起來,帝仲俯身看着她,只是他的神色黯然,眼眶微紅,是難以掩飾的哀慼,低聲道:“他只用了一隻老鼠就能得到你的原諒,我可以送你一百隻,你是不是也會原諒我?”

    他的聲音冷淡低沉,又清澈如水,每一個字都清晰的抵達在她心裏,但云瀟的腦子卻一片空白,所有問話她都無法理清頭緒去回答,只能看着這張一模一樣的臉上浮現出如出一轍侵略的神情,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他的每一個動作也帶着怒火、狂亂而暴怒,毫無溫柔、毫無憐惜,彷彿一隻緊盯着獵物的猛獸。

    那樣冷若冰霜的面孔,讓她毛骨悚然的不住痙攣,比神情更冰冷的是他的語氣,似乎是將壓於胸臆中隱忍了多時的無奈和不甘一點點的剝開,在緩慢寬衣解帶的同時不急不緩的淡道:“他和我說了一些話,說他承認你一見鍾情的人是我,也承認你惦記了很久的人是我,但他又問我……是否真的記得你?”

    帝仲的目光似乎不經意掠過了她身上的傷,眉峯微蹙露出幾許心疼的神色,喃喃自語的唸叨:“很遺憾,我其實並不記得你,他說的沒錯,我的記憶里根本沒有你,你在我心裏存在過的所有回憶,都是屬於他的,這麼多年陪你上課的人是他,教你練劍的人是他,陪你一起度過除夕、中秋、重陽的人,也是他。”

    冰涼的手解開衣服,在俯身將她貼入懷中的一剎那,獨特的熾熱讓他恍若失神的停頓了一下,真實的觸感遠比虛假的錯覺更讓人沉淪,宛如溫泉浸潤乾涸的枯木,他的聲音明顯溫柔了幾分,低道:“但是那已經是過去了,從今往後我的所有記憶都是屬於自己的,不會再被任何人干擾,曾經那些陪伴你的時光,我可以百倍千倍的補償你,回我身邊來,他配不上你如此深情以待,回我身邊來。”

    那樣洶涌澎湃的感情讓她窒息到出現空靈的耳鳴聲,帝仲稍稍放鬆了力道,似乎是緩了一口氣想起來什麼事情,又擡手在她額心輕輕點落,勾出轉移疼痛的法陣,親吻着她的脣,低道:“我不會弄疼你的。”

    月光慘白的照入窗子,鏡月之鏡籠罩的天徵府一片死寂,只有她越來越沉重的喘息透出瀕死般的氣息,理智在消失,精神在崩潰,就在她感覺天旋地轉的一瞬間,倏然耳畔傳來一聲清脆的推門聲,恍惚之間有一團墨色的漩渦在眼前飛速旋轉,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嗅到了青竹葉的芬芳味,微涼的雨水輕輕滴落在身上,讓原本散架般的身體稍稍恢復了知覺,目光艱難的凝聚成一點。

    門邊站着一個高大的墨衣男子,掌心的間隙之術閃電般捏合,頓時她的眼前一黑,彷彿跌入了什麼奇特的空間裏,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的存在。

    “你瘋了?”風冥握着間隙,語調雖然平淡,眼神卻是毫不掩飾的震驚,看着眼前人從失態中緩過神來,慢條不理的整理好衣服安靜的轉過身來和他針鋒相對的互望着,這一剎那的視線交鋒讓蚩王后背冷汗直冒,情不自禁的將手收到了身後,許久才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來幹什麼?”帝仲沒有回答,反問了他一句,蚩王面容緊鎖,答道,“上次你說的荼蘼花,無言谷內西王母留下的書籍中有過記載,我本來是好心好意特意走一趟告訴你這事的,沒想到老遠就看到整個天徵府被鏡月之鏡包圍,再等我走進來……你想幹什麼,你是不是瘋了?”

    “你可真是好心啊。”帝仲平靜無瀾的笑了笑,“你都看到了還問我幹什麼?”

    “你清醒一點!”彷彿是再也忍不了對方這樣輕蔑的態度,風冥冷着臉罵道,“七年前你第一次到無言谷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你的記憶有偏差,不要把別人的感情強加在自己身上,如果那個時候你選擇直接殺了蕭千夜取而代之我根本不會阻止,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七年了!是你給了他這麼長的時間徹底讓雲瀟變了心,是你親手放棄了她,現在後悔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你明不明白?”

    提起當年舊事,風冥的臉上是比他還要煩躁的神態,感覺自己的腦門一陣陣抽的厲害,恨不得一巴掌打醒眼前人,帝仲安靜的坐着,手指還輕放在雲瀟剛纔躺着的地方,彷彿還能感覺到她身上熾熱的溫暖,又被心中忽如其來的刺痛攪得用力閉眼蹙眉,很多時候他都想重新死去算了,可他放不下默默努力的兩個孩子,總還想要再幫他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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