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九百零三章:月氏
    大漠的風景如同一副亙古不變的畫卷,從天明到黃昏,除了起伏不平的沙丘,放眼望去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溫婷趴在駱駝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她傷的太重經不起顛簸,雲瀟也不想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暴露皇鳥的原身驚動魔教,兩人跟着大星的指引一路往西,不知走了多久,星光倏然閃爍出與衆不同的色彩,雲瀟好奇的停下來,但眼前依然是望不到盡頭的黃沙,根本沒有所謂遺蹟的影子,就在她遲疑之際,一束淡淡的光線從遙遠的天邊延伸而來,在她面前幻化出門的輪廓,她小心的伸手觸摸,這時候溫婷也醒了過來,感覺到熟悉的靈力撲面而來,尋着氣息擡手指了一下。

    穿過這扇門一路向下,沙粒朝兩側水流般排開,露出幽長深邃的階梯,一座輝煌的古城奇蹟般的浮現在視野裏,那是兩人從未見過的奇特風格,充滿了神祕和未知,即使被風沙掩埋了千百年依然熠熠生輝綻放着曾經那段瑰麗的文明,遠方的宮殿前,白色法袍的女子雖然看着已經上了年紀,但高聳的額頭和藍色的眼睛有種遙不可及的神聖,隨着她揮舞起手中法杖,沙粒匯聚成一條柔軟的綢緞,承載着三人一起進入月氏遺蹟。

    “婷婷,婷婷!”大祭司衝上前抱住從駱駝上掙扎着走下來的溫婷,頓時純白的法袍就染上了污血,她絲毫也不介意,快速的用靈力護住溫婷的要害,倏然又瞥見她胸膛處那抹明媚的火焰,頓時慘痛的回憶讓她本能的做出了一個握合的動作,似乎是想不顧一切的將那團火從溫婷身上丟開,但溫婷卻輕輕按住了她的手,經過一天一夜的癒合,她的聲帶奇蹟般的恢復了,只是聲音還是嘶啞的如同乾涸的河牀,艱難的解釋:“姨娘,我不要緊,這團火不是魔教的,是我身邊這位姑娘……”

    雲瀟連忙表明了身份,大祭司的眼裏這才放下戒備,帶着幾人一起走進後殿休息,偌大的宮殿裏還站着不少人,一見溫婷這幅滿目瘡痍的模樣皆是憤憤的咬牙,但即使目光如電,所有人還是隱忍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過了一會,大祭司愛憐的看着溫婷,自己反而有幾分難以掩飾的哽咽,低道:“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自你們上次私自帶着血誘蟲和雷火蟲前往敦煌,我真的以爲再也見不到了你……”

    “咳咳,咳咳……”溫婷想說話,一開口還是劇烈的咳了好一會才勉強喘了口氣穩定下來,空洞的眼眶深陷着,襯托着那張面如全非的臉,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憎恨,雲瀟和蕭千夜對視了一眼,彷彿明白了什麼東西試探性的問道,“昨晚上魔教的祭典我們也在附近,確實多有古怪,百姓的情緒也很不正常,大祭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祭司目光頓沉,語調也變得嚴厲:“一個多月前,我們發現魔教有了新的行動,他們派了分壇聖女維麗雅前往敦煌,表面上是要舉行亡靈的超度儀式,實際是和早就滲入中原的分壇聖童裏應外合,想要打通這條東征的必經要塞,好讓魔教的勢力可以更快的侵入中原,而幫着他們打掩護的人就是雷公默,我們擔心如果再不遏制魔教勢力發展,只怕又要重蹈百年前的覆轍,正好漠北的支援也到了,婷婷就帶着最精銳的戰士準備和雷公默決一死戰,萬萬沒想到,月氏族內出了叛徒,那一戰我們大敗而逃,幸得唐姑娘捨命相救,婷婷才帶着幾個重傷的族人逃了出來。”

    提到唐紅袖,兩人心頭皆是一緊,大祭司淡淡笑了笑,安慰:“唐姑娘去年曾在法場上幫我們救了倩倩,如今又救了婷婷,她是月氏的恩人,我自當竭盡全力的救治她,她的傷已無大礙,只是精神上似是被魔教的妖法影響一直無法甦醒,但二位放心,我推算過星辰的軌跡,下個月有天狗食月之象,月氏族內祕法需要藉着天象才能啓動,一定能讓唐姑娘清醒過來。”

    雲瀟還是擔心的不已的絞着手,大祭司低下頭,繼續剛纔的話說道:“上次婷婷逃回來之後就猜測族內應該是出了叛徒,所以這次她向我提出計劃,我原本不想答應,可她實在太倔強了,未經我的同意就帶着一羣視死如歸的戰士離開了。”

    “什麼計劃?”蕭千夜終於開口追問,竟感到心間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洶涌,大祭司哽咽了一剎,如看着英雄一般看着溫婷,柔聲回答:“她是雷公默的眼中釘肉中刺,是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的存在,一旦婷婷落入他的手中,勢必要大張旗鼓的處刑,所以她把雷火蟲埋入自己的身體裏,故意失手被捕,這種蟲子是月氏祕密飼養的,只要遇上明火就會爆炸,到時候整個祭典都會被炸燬……”

    話音未落,大祭司微微一頓,探手放在溫婷的胸口,眼裏有不可置信的光,又道:“姑娘修的是哪一門的心法?這股火焰如此至純至淨,卻沒有引動雷火蟲爆炸,當真讓我意外。”

    “爆炸?”雲瀟這才驚得瞪大眼睛,她完全不知道溫婷的身體裏還藏着這麼恐怖的東西,溫婷呵呵冷笑着,接話,“我本想用雷火蟲炸死雷公默和那妖女,沒想到意外被你們給救了。”

    “那妖女會法術,肯定炸不死,雷公默和她沆瀣一氣,多半也不會有事,你們能炸死的無非平民百姓罷了。”蕭千夜平淡的接話,雲瀟後背隱隱發涼,想起祭典上所有人都癲狂的宛如魔障的那一幕,嚥了口沫追問:“那血誘蟲又是什麼東西?”

    “那是我們的死士種在身體裏的另一種蟲子。”大祭司接過她的話,雖然語氣平靜無瀾,卻讓雲瀟緊張的一瞬挺直後背情不自禁的往蕭千夜身邊靠了幾步,“魔教喜歡用火刑,祭典附近一定會點起許多的火炬,血誘蟲在高溫下才會甦醒,然後尋着血腥的氣味尋找新的宿主,七天蟄伏,十天成熟,繼而從身體裏慢慢吞食內臟,讓人痛不欲生的死去,雷公默爲了解恨,必定會對我們的死士趕盡殺絕,等到英雄血灑敦煌之時,就是血誘蟲破殼而出之際,沒有人、沒有人能逃過死士的追魂索命!”

    “追魂索命……”雲瀟默唸着這幾個字,彷彿還未完全理解背後血腥的真相,蕭千夜目光赫然陰霾,在祭典上,被妖女凝滯在半空中的死士們被擰斷了脖子扔給亢奮的敦煌百姓,很快屍體被撕成碎片,血水混合着殘肢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如此說來,那個時候血誘蟲就已經無聲無息的鑽入了百姓的身體裏,就等着十天後的追魂索命?

    “你們想連敦煌的百姓一起殺了嗎?”雲瀟終於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微笑的大祭司和沉默的溫婷,顫道,“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之所以變得形如瘋魔,莫非也是受到血誘蟲的影響?”

    “不是。”這一次大祭司毫不猶豫的否認,看着二人遲疑的目光,認真回道,“魔教不僅擅長妖法邪術,他們還將迷藥混合在火炬、火把裏,每到夜裏以之照明的時候就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吸入,如今的敦煌城早就是魔教的據點了,就算全部剷除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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