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1145章:長宴
    提到蒼禮,長宴忽然停下了腳步,作爲沈眠歲的護衛,他和龍傅的護衛蒼禮其實也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了,若說二者有什麼不同,那麼別雲間的目的是賺錢,他們和各種勢力都有不錯的合作,絕對的利益至上,而魔教的目的則爲傳教,相比金錢,更多的是收攬人心,既然兩邊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和睦相處各取所需。

    此次蒼禮的背叛其實早有預兆,因爲重嵐的忽然到訪很明顯是不合常理的,就算龍傅爲了那個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寶貝兒子愁的顧不上螺洲灣的反常,作爲和他脣寒齒亡的蒼天部統領,蒼禮也萬萬不該一點不提醒,甚至大有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的架勢。

    最讓他意外的人其實還是和蒼禮一起從另一條金蓮空間通道里逃走的解昭秀,雖然沈眠歲說過龍傅爲了救兒子的命大費周章的請來了秀爺,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的就無人知曉了,自己倒是一直有意無意的暗中打聽,可惜也沒什麼有用的消息。

    秀爺畢竟是連教主親自邀請都不給面子的一口拒絕的人,這個擁有着超過三千年壽命的無根之人身上,有着太多太多令人費解的祕密。

    想到這裏,長宴只是擡手揉了揉眉頭不再多想,繼續沿着空蕩蕩的街道走到巨鰲的腦袋上,兩度受驚的巨鰲正瞪着一對圓滾滾碩大的眼睛直勾勾凝視着前方,龜速往前遊動着,他認真檢查了一下巨鰲的狀態,勉強鬆了口氣,若非自己用了一條發光的文瑤魚引路,只怕這大塊頭會一腦袋栽進河底撞個頭破血流吧?

    他竟然有幾分慶幸,傳說擁有着統領萬獸之力的夜王在幾年前敗北,被一座叫飛垣的墜天流島永遠的困在了地基最深處,成爲拉攏其不會再度碎裂的支柱,所以幾天前那場神力浩瀚的暴雨一定是來自其它上天界之人,否則統領萬獸的能力會讓巨鰲一瞬間俯首稱臣,所有人都只能束手就擒。

    來的會是哪一位呢?上天界的傳說並不多,本尊露面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怎麼會好端端的在這種節骨眼上出現在婆門島,而且目標直指沈眠歲的這隻巨鰲?

    如果是和飛垣相關,那除了夜王,就只有名聲更大的戰神帝仲,但幾年前山海集流言四起,都說那個人已經死了,如今只能以一種名爲神裂的術法和一隻古代種的後裔並存,這消息是從上天界黃昏之海棲息的兇獸口中流出,加上前幾年飛垣撲朔迷離的幾件大事,倒是傳的條理分明,煞有介事。

    長宴忽然托腮,目光凝視着前方正在給巨鰲帶路的發光文瑤魚,總是有種奇怪的心神不寧讓他倍感煩躁——不對,不是飛垣的那個人,蕭千夜在螺洲灣和秀爺打起來的時候自己正好就在不遠處,他身上屬於上天界的神力並不純粹,而且伴隨着古代種血脈的覺醒,精神會受到干擾而微微失控,但之前的那場暴雨非常的菁純,甚至每一滴水珠每一片竹葉都能精準的控制,一定是兩個人。

    糟了啊……長宴不自覺的嘆了口氣,魔佛真身始終無法召喚成功,上天界依舊是流島不可動搖的唯一真神,若是蕭千夜那種只是和他們沾邊的人,興許還有轉機,若是真的如他猜測的那樣是本尊親臨,那麼他必須儘快做出選擇,到底要不要直接放棄婆門島,回六慾頂和教主彙報此事?

    想到這裏,長宴的餘光倏然瞥到黝黑的水底有什麼模糊的光影一閃而逝,他定睛再次望過去,文瑤魚還在前方帶路,巨鰲也依然一副呆滯的神情機械的遊動着,一切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區別,然而下一秒他就察覺到水流微微一晃,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本能已經讓他毫不猶豫的大跳離開了原地,果不其然下一秒,水中的光影明滅不定的出現在鰲首,森然的骨劍勾起劍花,在視線清晰的前一瞬直抵喉間!

    蕭千夜是從水中直接來到了巨鰲之上,他從新洲港沿河逆流而上,沿途觀察發現這條由南自北流經大半個婆門島的河極爲古怪,不僅水溫冰的刺骨,水中更是死寂一片,不要說魚蝦扇貝這些生物,就連一根水草浮萍也沒有,這麼大的河,它甚至可以說是婆門島賴以生存的母親河,爲什麼會如此詭異?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深水中出現了微弱的白光,瞬間他的目光就被吸引,那是一條文瑤魚,似乎在爲什麼東西引路。

    文瑤魚的身後一片漆黑,但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水流出現了波動,一定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遊動,他不動聲色的靠近,骨劍勾破蜃氣的結界,又在跳上鰲首的一剎那瞥見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在往後方掠去,他立刻毫不猶豫的追出,然後和對方針鋒相對的互望着。

    長宴也沒有想到他會來的這麼快,更沒有想到才修復的蜃氣結界竟然又被輕而易舉的破壞,兩人僵持之際,蕭千夜已經發覺這隻巨鰲背上的集市空無一人,到處都瀰漫着和那枝城外相似的焚香味,他暗暗提高警惕,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逼問:“沈眠歲在哪,你又是什麼人?”

    “你是……重嵐身邊的那位公子。”長宴不急不慢的詢問,即使骨劍正抵在他的喉間,但他清楚的知道這個距離下自己有把握全身而退,否則不論他是誰,這種時候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沈眠歲的巨鰲上,對方都有理由毫不猶豫的直接下殺手,低道,“或者我換個稱呼,應該尊稱一句蕭閣主?”

    蕭千夜緊盯着這個人,劍尖距離喉間不足兩寸,但他有種直覺,眼前的對手應該可以遊刃有餘的避開。

    或許是出於好奇,又或許只是想試探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蕭千夜提力上前,長宴也旋即後撤,剎那間又過數十招。

    蕭千夜頓步凝神,已然瞥見對方手心裏不易察覺的特殊武器——銀絲,可以從掌心和十指不知不覺的抽出,雖然細的肉眼難以捕捉,但撞擊之下比真刀實槍更讓他倍感棘手。

    他在鬼市見過辛十孃的蛛絲,雖然也是韌勁十足,但還不至於在如此近身的搏鬥下不被割斷。

    下一刻,蕭千夜繼續轉動着手腕,上天界的神力依附在劍身,使得森白的骨劍呈現出淡淡的金色,長宴也同時警覺的拉開安全距離,他這一動,腳下的鰲背竟然掀起了古怪的漣漪,甚至有光影閃閃爍爍迷惑視野,彷彿他腳踏的地方不是堅硬的鰲甲而是柔軟的湖水。

    蕭千夜微微冷笑,他所用的是崑崙山的七轉劍式,當無數劍影從四面八方刺出的時候,那些斑駁的光影反而推波助瀾的讓劍影的路徑更顯撲朔迷離,果不其然長宴踉蹌的又退了幾步,不得不直接翻身掠上了一旁的高樓,就在這一剎那,他瞥見對方手裏的骨劍再度連續轉動,明明蕭千夜一步也沒有動,一道比一道鋒芒凜冽的劍氣卻如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的朝他的方位擊來,時而從天而降,時而拔地而起,讓他不得不略顯狼狽的連續位移,方纔勉強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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