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殷離雲瞻盤坐的位置也就兩三步遠,完全沒有感受到這團黑色火焰是熾熱還是冰冷的,面對淡然自若的雲瞻,曹殷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這團所謂的“冥火”燃燒殆盡,直到最後,雲瞻所坐之處只留下一堆毫髮無損的衣物和灰白色的灰燼。
雲瞻和尚剛纔說過“冥火”只會焚燒不死者的肉體,曹殷這才明白,原來不死者還是有弱點的,而且這個弱點足以奪走他們的生命。但是爲什麼雲瞻和尚會隨身攜帶着這樣的弱點,彷彿隨時都準備拿出用來自裁。
“那個老不死的,終於死透了嗎,”陳鴻影忽然來到雲瞻自焚的牆角前,他帶着慍怒和失落的神情,緊緊攥着拳頭,咬牙切齒道,“臨死前居然把封印傳給我,爲什麼要我繼承這無聊的使命,爲什麼你要殘忍地剝奪我的自由啊啊!”
“哇,淡定淡定……”曹殷見陳鴻影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樣,有些緊張地向後退了幾步,“陳長官,你沒事吧,我可聽雲瞻大師說,你應該不會再來抓我了?”
陳鴻影幽怨地瞟了一眼曹殷,臉上擠出一絲詭異的冷笑,他擡起手指向曹殷:“你認爲我現在還有心情押送你?我被這個早就該死的老東西永遠困在這間寺院了!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你有我的自由重要嗎,啊!”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先告辭了!”
“我若不是被困在這間寺院,你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陳鴻影捂着頭,看起來很痛苦,“不過照目前看來,我能及時歸隊都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更別提順利完成任務了!”
“我不明白這間寺院怎麼就把你給困住了,”曹殷摸着下巴道,“你如果想走,只要跨過那道門就行了吧?”
陳鴻影沒有搭理曹殷,他默默地走出了佛堂,並徑直地向寺院的大門走去,然而當他剛剛觸碰到院門時,一團硃紅色的火焰突然從大門的門縫中噴射而出,大門兩邊的院牆也立刻被火焰引燃,成爲兩道灼熱的火牆。
“哇啊啊!”陳鴻影從頭到腳都被門中噴出的烈火包裹,變成了一個熾熱的火人,他不斷地在地板上打滾,慘叫,看上去痛苦無比。
曹殷看得心驚膽戰,原來這就是鳳鳴寺的門禁,會用火焰焚燒妄圖離開鳳鳴寺的不死人,這也太可怕了,究竟是誰設置這麼殘忍的機關祕術。
硃紅火焰被陳鴻影用打滾的方式給撲滅了,他兩眼無神地趴在地上,全身冒着青煙,衣服都被燒成焦黑的灰燼,皮膚和毛髮也被燒燬嚴重,這種硃紅火焰和冥火不同,是能焚燒實物的火,若不是陳鴻影擁有不死之身,就會被活活燒死。
“原來雲瞻大師也是因爲門中暗藏的火焰,纔會被鳳鳴寺困住將近兩千多年嗎,”曹殷暗道,“難怪他沒有跟其他的和尚一起搬走,原來是真的搬不走,連門都碰不得,一碰就着會引火燒身,這也真夠狼狽的。”
陳鴻影很快恢復了全身的燒傷,他一絲不掛地站起身來,望向站在佛堂大門前的曹殷,道:“你明白了吧?”
“大致……明白了。”曹殷點頭微笑,內心是極其滿意的,這個不死傭兵就算再厲害,也沒辦法繼續騷擾自己了,他將會被永遠地被困在這間寺院,而自己下山以後再也無人來妨礙自己尋找小樞。
陳鴻影一臉頹喪回到佛堂,跪坐在巨大的佛像面前,垂下頭顱後便一言不發,時而唉聲嘆氣,時而捶胸頓足,時而搖頭晃腦,時而歇斯底里,曹殷雖然不能夠體會陳鴻影的絕望,但是看到他這副模樣後,也確信陳鴻影已經放棄抓捕自己。
曹殷兀自想着:“既然這貨不再找自己麻煩,那我還是在這裏歇到天亮後再下山吧。”
曹殷又回到佛像後的地鋪,發現林墨已經起身了,她半跪在地鋪旁邊一動不動,雙眼散發着幽幽的綠光。
“睡醒了,傷口應該沒事了吧?”曹殷問道。
“沒有大礙,”林墨冷淡地回道,“你的傷勢如何?”
“也沒有什麼問題。”曹殷摸了摸發動能力而製造傷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自從曹殷的“骸影之血”覺醒以來,所有的外傷都恢復得極快,就算是勁動脈這麼致命的位置中了一刀,如今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因爲根本不用擔心失血過多,也不用擔心傷口裂開而惡化。
“那個不死人還在這裏,找個機會……”林墨眼神透出殺機,渾身都崩得緊緊的,如同蓄勢待發的利箭。
林墨瞪着綠瑩瑩的大眼睛看向曹殷,似乎對他的行爲很不滿,曹殷立刻縮手回去,道:“他被某種神祕禁制困在了這間寺院,無法再走出去,所以執行任務對現在的他來講毫無意義。”
“是這樣嗎,”林墨若有所思地站起身,道,“那傢伙的確,現在沒有任何敵意,但是謹慎起見,我覺得還是要……”
“咻!”
佛堂外面忽然閃出一道火光,然後曹殷藉着油燈的光線聽見陳鴻影的腦袋被射穿,他發出一聲慘叫,接着便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咻咻咻!”曹殷聽見陳鴻影的身上不斷地出現中彈的聲音,每打中一次,陳鴻影的身體就會顫抖一下,血漿也會從彈孔噴濺出來,曹殷記不清他中了多少彈,反正腦袋上的洞比保齡球的要多的多。
“這什麼情況?”曹殷的警惕性頓時提升,他連忙蹲下身子,靠在香案旁探出半個腦袋,暗中觀察外面的動靜。
只見一個俏麗纖巧的黑影從圍牆上翻身下來,優雅的身姿藉着皎潔的月光勾勒出充滿誘惑的銀色曲線。
“女人?”曹殷正納悶是誰朝着陳鴻影開黑槍,會不會是來殺自己的,林墨嗅了嗅,斬釘截鐵道:“外面的是陳玉兔。”
“陳玉兔……她大半夜的這是來幹嘛?”曹殷盯着門外的女人正朝着佛堂不緊不慢地走來,後背彆着一把來|復槍,雙手也拿着手槍,一副來殺人滅口的陣勢。
“曹殷,林墨,你倆別貓着了,快出來吧,我帶你們回去,”陳玉兔在外面喊道,聲線如銀鈴般清脆悅耳,“不過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把這間寺院的禿驢給殺光!”
林墨毫無防備地走了出去,來到陳玉兔身邊,道:“小玉,你這樣是殺不死他的。”
“什麼意思?”陳玉兔道,“這傢伙就算是喪屍,腦袋被爆了這麼多槍,想來也活不成了。”
“這傢伙是不死人,比喪屍要高級,”林墨道,“你用‘赤練蛇眼’瞧好吧。”
“咦,他的生命力居然……我從來沒見過這種!”陳玉兔開啓“赤鏈蛇眼”後驚訝道,“被擊潰分散的生命能量竟然會自動地匯聚,這簡直……”
“我之前就把他撕成過碎片,不過他能夠自動痊癒,”林墨道,“你爲什麼來了?”
“李冶華他今天被這間寺廟的老僧給打傷了,沒有十天半個月肯定好不起來,”陳玉兔狠狠道,“一開始他還不肯說,被我嚴刑逼問下才吐了真話,這個死瞎子一天沒事找事,終於招惹到個硬手,還是得讓我來收拾殘局。”
“老僧似乎已經死掉了,”林墨道,“是自焚而死的,就在這間佛堂裏面。”
“死了?”陳玉兔瞪大眼睛道,“爲什麼要自焚?”
“不知。”
曹殷這時也小跑着來到陳玉兔面前,他聽到兩者的對話才知道李冶華今天也來了寺廟,很可能是在自己昏迷的時候,他既然跟雲瞻和尚爆發了衝突,那肯定是衝着自己或者陳鴻影來的。
“陳玉兔,你是來給李冶華尋仇的?”曹殷問。
“沒錯,聽林墨說,這個老僧已經自焚而死,爲什麼?”
“呃,這個嘛……”曹殷心想,“沒有必要告訴她爲什麼,這樣也可以隱藏自己獲得‘血罡迴天勁’的事實,隨便編一段打個圓場。”
於是曹殷神色黯淡道:“哎,雲瞻大師深知自己下手失了輕重,導致李冶華重傷難愈,今天晚上一直是老淚縱橫,悔不當初,他覺得自己肯定犯了殺生之戒,有違佛門戒律,所以就……引火自焚了。”
“你知道他們爲啥會打起來嗎?”
“因爲陳鴻影他是帝影集團的僱傭兵,”林墨接嘴道,“也是雲瞻老僧的徒弟。”
“……我明白了,原來被我們伏擊的傭兵果真少了一具屍體,”陳玉兔眯了眯眼睛,道,“怪不得直升機爆炸都能脫逃,果真是不死之身才能創造的奇蹟。”
曹殷見陳玉兔神色有點不對勁,似乎對陳鴻影的不死之身充滿了好奇。
“你這是打算幹嘛?”曹殷看着陳玉兔那張美麗卻有些瘋狂的臉,弱弱地問道。
“我要把陳鴻影給抓回去,”陳玉兔忽然將背後的狙鏡來|復槍卸了下來,毫不猶豫道,“先用大口徑的來|復槍把他轟成渣,然後再交給第一區的領隊,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一級功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