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轉悠什麼呢？”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洛霞木着一張臉，“一大早的，我以爲有賊呢。”
“哎呀，吵着你休息了……”
楚創瑞臉色發窘，洛霞道，“你找我有事？”
“我……你的傷如何了？”
“好多了，皮肉傷，服了丹藥，沒什麼大礙。”
“哦哦，對了對了，丹藥。”楚創瑞連忙翻出幾個小瓶子，“這是上好的生肌丹，給你！”
洛霞有些納悶的接過來，“你披星戴月在這轉悠，就是給我丹藥？”
“對啊。”楚創瑞愣愣的點頭，又搖頭，“啊不，也不是，我是來向你道謝的。”
“道謝？哦。”洛霞笑了笑，“九長老恢復的如何了？”
卻見楚創瑞看着她，還是愣愣的樣子。
“其實不必如此客氣，通天學院庇護我與母親多年，我雖姓蕭，卻也不可能眼看楚家長老被趙品勝那王八蛋害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洛霞一身男裝，英姿颯爽，如今楚創瑞知道她是女兒身，看着她英氣十足的笑容，不知爲什麼眼睛就像移不開似的。
他搖搖頭，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你捨命相救，如此大恩，我會一直放在心上的。”
他頓了頓，“還有蕭執事，哦不，是五長老。如果沒有她，我父親……真的很感謝你們。”
說罷，他躬身行了一個大禮，“道謝也不能表達我的感激，只盼能夠有機會報答。若有需要，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楚創瑞眼睛都不眨一下！”
洛霞看着他這麼鄭重其事，倒是樂了，“行了行了，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要是真這麼嚴重，估計我也小命不保了。”
“呸呸呸，瞎說什麼呢！”楚創瑞瞪她一眼。
“哈哈哈，我說你怎麼跟大姑娘似的。”
楚創瑞氣的跳腳，“什麼大姑娘，你才大姑娘呢！”
“對啊，我就是啊，你能怎麼樣！”
“我！好男不跟女鬥！”
“你那修爲還跟我鬥？”
“我！”
“哈哈哈哈。”
小院門口一片笑聲，楚創瑞不僅修爲不如洛霞，鬥嘴也遠不是她的對手。
“洛霞，你還回學院嗎？”過了一會，楚創瑞突然問她，“我是說，通天學院，你還會回去嗎？”
洛霞收斂了笑意，“通天學院啊……”
她的聲音有點低沉，“可能不回去了吧。”
如今少主已經迴歸了家族，離不開母親的輔佐，她畢竟是蕭家長老的女兒，在通天學院修行已經不合適了。
“那你以後，還會去楚地嗎？”
“應該會吧，以後的日子還長着，說不定哪天就要去呢。”
楚創瑞說不清這份低落是因爲什麼，“如果你去楚地，會來學院看看嗎？”
洛霞低着頭，面容在昏暗的天光裏看不清楚。
“也許會吧。”
那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說離開就離開了，形勢突然的變化，讓她想去再多看一眼，跟同窗們告個別，都變得不合時宜。
“洛霞，我與父親就要回去了。”
楚創瑞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父親的身體要儘快回家調養，老祖要親自帶我們動身，天亮之後，我就要走了。”
天光泛白，晨曦馬上就要升起來了。
“好，路上多保重。”
“你的傷……也多保重，好好休養。”
“嗯。”
洛霞應了一聲，這樣淡淡的離別氣氛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楚創瑞久久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小院的門口。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破曉的柔光灑在兩個人身上。
“洛霞，我會來找你的。”
楚創瑞突然開口，洛霞愣了一下，看向他。
少年的神色十分認真，讓她覺得有點陌生，在她的印象裏，楚創瑞總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所有情緒全在一張臉上，她一直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無憂無慮的世家紈絝。
一直不認真的人認真起來，反倒讓人覺得十分可靠。
“待我築基之後，我就來找你。”
“哦，好啊。”洛霞突然覺得氣氛有些過於鄭重其事，便道，“那你可要加把勁啊，可別讓我等上百八十年。”
“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
洛霞怔了一下，點頭道，“那就等你築基成功的好消息了，天亮了，你快回去準備準備吧，別讓長輩久等。”
說罷笑了笑，轉身回了院子。
楚創瑞看着關起來的院門，站了半晌，擡步離去。
**
一大早，蕭時予帶着喫完早飯的楚瀟月出了門。
對於昨晚的酒後之言，兩人誰也沒提。
楚瀟月心裏惦記着見縫插針勸蕭時予繼承家族，自然不會錯過單獨出門的機會。
出了大宅，兩人走在蕭城的街道上，城中車水馬龍，行人喧鬧，蕭時予擔心人多吵吵鬧鬧不安全，便帶着她穿小巷。
“典禮的日子是後天嗎？”
“我給推了，過些日子再說吧。”
楚瀟月撅了噘嘴不說話。
“不是你吵着要到蕭城逛逛，我聽五長老說了不少蕭城值得一去的地方，這條巷子穿出去，不遠就是主街。”
主街？楚瀟月想了想。
“我不想去主街，各處的主街都一樣，除了鋪子就是人，沒什麼意思。”
蕭時予點點頭，“你說的也對。”
“不如你帶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沒想到她想去那，少年頓了頓，“那地方……”
“你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帶我去看看吧。”楚瀟月十分期待，轉念又有點擔心他睹物思人會不開心，連忙好似不在意地說道，“不過以後有機會再去也是一樣，我們去主街找家大酒樓，讓我嚐嚐你們蕭城美食。”
蕭時予輕輕笑了笑，好像看出了她的顧慮似的。
“沒關係，只是那裏沒什麼風景，好，我帶你去。”
說罷拉起女孩的手，瞬行而去。
他曾經居住的地方是大城外圍的貧民區，街道逼仄，房屋低矮，在他的記憶裏，那個地方，連天光都彷彿是昏暗的。
穿過一條狹窄的巷子，只見一羣人圍在院子門口。
婦人孩子的哭喊，夾雜在一聲聲粗聲粗氣的怒罵裏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