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他已經等得夠久了,他再也不想等了。
如今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不如登上那個位子重要。
只有早點登上那個位子,他才能夠安心,也才能不再擔心夜長夢多……
這麼想着,禹王索性也不喝茶了。
他很快放下茶盞,看着楚辭意有所指地問道:“辭兒,你覺得皇帝還能撐幾天呢?”
禹王這話問的奇怪,楚辭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他看見了禹王眼底那毫不掩飾的野心。
幾乎是一瞬間,楚辭便懂了,他知道他爹這是已經忍到了極限,所以他應該是要對皇帝下手了。
想想也是,如今前朝後宮都已經盡在他們父子的掌握之中,他們隨時可以動手。
爲什麼不呢?
事已至此,不管他們再等多長時間,外界的非議都不會消失,他們也終究會被扣上“亂臣賊子”的帽子。
既然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步到位?
而且從古至今,成王敗寇,只要贏了,就可以呼風喚雨,執掌天下,誰還管它光彩不光彩?
但這些話楚辭知道禹王不會想聽,也不可能聽得進去,所以他也不打算說。
不僅不打算說,楚辭還裝作一副聽不懂禹王弦外之音的樣子,垂眸道:“孩兒聽御醫說,皇上已經毒入骨髓,想來大概是迴天無力了吧。”
“至於聖上到底還能撐幾天,這個孩兒就不知道了,這可能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在說這話的時候,楚辭一直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竟一點沒有想窺探禹王情緒的意思。
不過他倒也不是真的不想看,而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心裏再好奇,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做人,有時候得難得糊塗。
尤其他爹禹王還是個疑心病重的,若是他表現得太冒尖,他爹不見得會歡喜。
這一點,楚辭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所以這也是他爲什麼能夠打敗闔府那麼多兄弟姐妹,獨得他父王信任倚重的原因。
不得不說,楚辭確實是最瞭解禹王的人,禹王確實不希望他表現得太聰明。
因爲太聰明的人,通常都會讓人覺得沒有安全感。
而恰好,禹王就是那種不太容易得到安全感的人……
對於楚辭的識趣,禹王顯然很是滿意。
他聞言摸了摸自己並不算長的鬍鬚,眯着眼睛高深莫測道:“辭兒說的對,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都是早早便註定好的。”
禹王這話不太好接,因此楚辭便聰明的沒接話。
楚辭沒說話,禹王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屋子裏一時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
是夜,月朗風清,星斗西沉,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種緊張的靜謐之中。
姜錦早早換好一身利落的夜行服,趁着夜色摸到了箭樓旁邊那道少有人出入的偏僻角門處。愛讀書吧
據小可愛說,今晚禹王父子會對皇帝下手,所以她下午的時候便差人出宮去給陳虎等人送了信,讓他們入夜後悄悄潛到角門處,她會親自過來接應他們。
姜錦有些激動。
畢竟,長這麼大,這還是她第一次參與真實的宮變,真是想想就刺激。
到達角門之後,姜錦先是左右看了看,待確定周圍安全,她也並沒有被人發現之後,她這才輕手輕腳地撬開角門上落的鎖,打算將陳虎等人放進來。
由於久無人用,這鎖已經很是老舊,姜錦弄了半天,才終於將鎖給打開。
門外的陳虎等人大約是早就聽到了開鎖的動靜,因此姜錦剛把門一打開,就看到了一張懟到自己跟前的黝黑大臉。
姜錦:!!!
真的,差點兒被嚇死。
被嚇到的姜錦幾乎就要失聲叫出來,但是想到自己這會兒正是幹着不能被人發現的勾當,她頓時動作快過思維,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陳虎並不知道自己險些釀成大禍,見到姜錦捂嘴,他還將她笑話了一番。
“狗子兄弟?你捂嘴幹啥?我又不親你。”陳虎道。
姜錦聞言差點沒被氣得閉過氣去。
講真,要不是想着一會兒跟楚辭父子正面交戰還要陳虎出力,她絕對能將他揍成個豬頭。
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如此三遍之後,姜錦的心情終於平靜下來。
她於是放下手,板着臉對陳虎說道:“將軍,皇后娘娘讓俺告訴您,她和宋大人會想辦法先拖住禹王父子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您得想辦法先將宮裏的守衛給解決了,然後將各處要塞換上俺們自己的人。”
“不過皇后娘娘又說了,他們可能拖不了太久,所以你們得想辦法速戰速決,若是被禹王父子發現了,後面的事情就麻煩了。”
“哦,對了,還有這個。”
姜錦說着伸手一掏,自袖子裏頭掏出了一張折起來的紙。
她一邊將紙遞給陳虎,一邊板着臉繼續說道:“這是長寧公主讓俺交給您的宮中守衛分佈圖,她已經將禹王的人把守的地方都標註出來了,您要是不清楚宮中的分佈,不知道去哪裏找禹王的人,可以先看看這張圖。”
見姜錦說起正事,陳虎的臉色也跟着變得嚴肅起來。
他於是也不再笑話姜錦了,只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正色地說道:“行,這事兒我記住了,辛苦狗子兄弟你了。”
姜錦知道,陳虎是真心感謝她的,但是——你特麼的感謝就感謝吧?幹嘛非得使勁兒拍她肩膀?
拜託,她這肩膀是肉長的,可不是鐵鑄的啊喂!
姜錦心裏很鬱悶,但她又不能說。
畢竟她現在是五大三粗的二狗子,可不是嬌滴滴的皇室公主,怎麼能喊疼呢?
糙漢子是不可能怕疼的。
這麼一想,姜錦忽然覺得,女扮男裝什麼的,簡直是她這輩子走過最臭的一步。
可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自己選的路,跪着也得走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