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贏了,從此後,我們絕口不提你搶佟美麗未婚夫的事情!”春芽笑吟吟道。
一雙好看的柳眉不屑地朝佟美麗瞥了一眼,佟花容冷哼一聲,
“她們當初沒有結婚,根本就不存在誰搶了誰的!”
“搶了就是搶了,你敢做不敢當?”春芽眼光瞬間銳利如刀,
“好吧,你既然覺得這個條件沒有吸引力,我還可以回長嶺巷當着大家的面向你道歉,說我冤枉了你搶堂姐的未婚夫!”
大家頓時爆出一陣大笑。
——我們都那麼殷切地讓你別惹鬱春芽了,你偏偏不信,看看,不管你輸贏,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你搶過堂姐的未婚夫。
佟花容一張俏臉氣得雪白。
當初如果不是在整個縣城找不出能跟雷默外貌一比的男人,你當她會要李冀這個草包?
不過……
佟花容轉念一想,不管李冀是不是草包,眼看他就要考上大學了,自己還真的要捏着鼻子答應這個臭丫頭的條件,好讓她從此閉口不提這件事。
人性易忘,相信過了幾年之後,縣城裏的人就不會再記得這件事情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計量中,臉色不斷變化。
這時候春芽又笑盈盈地加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話?你放心吧,只要你贏了,我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提你搶了堂姐未婚夫的事情!”
“你給我住嘴!”佟花容再不猶豫,
“我跟你賭了!不過,這裏的人都是向着你,我不讓他們做裁判!她畫的這幅畫要讓招生老師來評判!”
招生老師大約四十歲,他也饒有興趣地說道,
“好吧,既然你這麼相信我,我就幫着評一評,不過,我說好與不好,雙方不許有異議,我可不耐煩聽你們嘰嘰喳喳地吵架!”
“我同意!佟花容,你怎麼說?”春芽看了一眼佟花容,正好她也朝自己斜睨了過來。
“我,也同意!”佟花容一字一句道。
她並不擔心,也不相信,鬱春芽能夠認識省城來的招生老師,所以,肯定不會存在什麼偏幫的事情。
她們的爭執衝突來的快,結束得也快,丁林林還沒反應過來,所有人已經把灼灼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一呆之後,丁林林更多的是驚喜。
驚的是,還能有這麼兒戲的招生辦法?在街頭擺兩張桌子就當做考試了?
喜的是,畫畫現在已經是她每天的日常,她是半點不怵。
只沒想到,人生真的這麼奇妙,走在路上也能夠得到一次考試的機會。
果然,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坐到一張椅子上,丁林林拿起筆有些猶豫,激動之下,她一下子竟不知道畫些什麼。
春芽悄聲告訴她,“就畫一幅熱血澎湃的田間勞動圖,旁邊再寫幾行慷慨激昂的政治口號。”
雖說大革命即將過去,但表面文章還是可以做一下的。
如同寫作文要高分就得多往時政靠近一樣,多喊些好聽口號那是萬萬不會出錯的。
隨着她筆鋒受到之處,大家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此刻,她的筆下,慢慢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豐收景象。
高遠遼闊的天空下,一輪紅日在半空蓬勃散發炙熱光芒。
但烈日下,那一羣勞動中男女渾然不覺得熱,他們臉上洋溢着豐收的喜悅和勞動的激情。
那種由裏到外的愉快,剎那間感染了所有人,圍觀的衆人都露出由衷微笑。
最後,丁林林筆走龍蛇在右上角寫了兩行小字:慶豐收祖國和平萬歲,賀高產人民團結向上!
那個招生老師的臉色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成神情凝重。
丁林林最後一筆收尾的時候,他忽然問道,
“你這個構圖和意境很有特色,我們學校有一個教授也是這種風格。”
“我師從廣陵大學孔道源教授!”丁林林挺直自己的身體,臉上露出十分尊敬的神色,
“是他諄諄教導我,要用斜線的疏密程度表現光影的微妙變化,更是他殷切叮囑我細節要明徹入微……”
“原來孔教授的弟子。”老師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切了起來,
“怪不得我一看,就覺得這個嚴謹的畫風十分眼熟,小師妹,我姓田,也是孔教授帶出來的,你是不是已經過了體檢?把名字和準考號給我,回去等通知書吧。”
“譁……”
圍觀的衆人一陣譁然。
他們在深深羨慕之中,又覺得是理所當然。
這個女孩畫得這麼好,還不能上美術系,那就是沒有道理的了!
萬東方哈哈大笑,“小姐姐,我早就勸過你,不要跟鬱春芽作對,我認識她快一年了,就沒看見過誰跟她過不去還能贏得了她的,你真是上趕着找不自在!”
“道歉吧!”春芽低頭拍了拍袖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們生產隊本來就是藏龍臥虎之地,我勸你以後還是不要小看我們農民!”
衆目睽睽,佟花容一張俏臉從震驚到茫然,在春芽再次挑眉看過來的時候,她不情不願地對丁林林說道,
“對不起,我承認自己沒有眼光,太小看了你!”
匆匆忙忙說這兩句話,她扭身就走。
春芽撇撇嘴,也懶得跟這種人計較,她轉身一把將丁林林抱住,
“怎麼樣?我當初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我說你能行,你就一定能行!”
丁林林這時也回過神來,她激動地對田老師連着說了幾聲謝謝。
她的興奮並不是沒有原因,要知道,廣陵大學可是西南一帶首屈一指的學府,整個清潼縣,能夠考上的也許只有幾個人。
“春芽,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中一樣。”丁林林的激動褪去,她溼潤着眼睛無限唏噓地說,
“幸虧當初你一力堅持讓我返回學校上學!”
春芽滿心歡喜地一揮手,“川山礦的同學們,誰有空跟我一起去工農兵飯店?我請大家喫豬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