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鏖荒往笙錄 >第五章 族內合議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山脈邊上如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金光璀璨,吞天沃日,刺人眼膜如夢似幻,好不真實。時光如白馬過隙,最後一絲殘陽打落在地上,漸漸得與夜幕融爲一體,鳥雀歸林,大荒又寂靜了下來。     ......

    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方。但當你視線很想穿透這層黑幕,很想刺探天之盡頭是什麼的時候,卻會發現不知不覺中拉近了視野,模糊了視線。

    突然,漆黑中“嗖”得一束光亮劃過當空,勾露出嶙峋怪石輪廓。過不了片刻周遭的光亮便消散的無影無蹤,大荒恢復之前的靜寂。

    ......

    “集合,快點集合,瘦猴快點,就屬你最墨跡。”

    只見鐵塔般的漢子,光着膀子,扯着公雞嗓,不停的咆哮着。漢子面前是片火海,殘垣斷壁在紅蓮怒火中嘶吼,發出噼裏啪啦的爆燃聲。火光映照着漢子陰鬱的臉孔,他破口低啐。又過了會兒,火光中扭曲跳動,瞬間竄出幾個漢子,看樣子是聽到叫喚,火急火燎的趕來,弄得焦頭爛額。粗壯漢子可能還嫌來人動作太慢,剛想破口大罵,卻聽聞自己耳中響起冰冷的傳呼聲,登時直哆嗦。

    “大哥,什麼情況?我們哥幾個還沒打掃完,怎麼就集合撤退了,真娘得掃興。”人羣中一個形似竹竿的漢子不滿的嚷嚷着。

    粗壯漢子收回心神,滿臉不爽,瞪着瘦竹竿罵道:“哪來這麼多廢話,救你小子話多。走,去山裏,快點跟上,再囉嗦老子扯爛了你的嘴。”他也不說原由,辨了個方向便騰躍飛馳而去。空地上留下的幾個漢子相互不知所措的對視兩眼,也只得悻悻的跟了上去。

    臨近大荒山緣被漆黑的夜幕籠罩着,遮蔽視線,伸手不見五指。高崗之上,一人一騎站立在突兀的山岩上,騎者身披墨色斗篷,寬大的斗篷遮蓋了大部分的身軀,細微中隱隱露出冰冷的鐵甲,寒光幽幽。鐵甲之上雕刻着伏雲豹的圖樣,墨色大豹血口銜一枚碩大的暗紅色魔核,晶瑩通透,十分冷駭。胯下馬渾身墨黑,高約一丈八尺,膘肥體壯,烈焰鬃毛,斯斯低鳴。嘶鳴夾雜着墨焰,噴吐而出,灼燒草木,地面片片焦黑,馬兒似是很不耐煩,欲要揚蹄飛奔。又過了半炷香的功夫,只聽得騎者後方傳來“碰”得一聲巨響,塵土激揚,而不遠處叢林中也傳出陣陣響動聲,然而騎士依舊靜立着駐目遠方,絲毫不爲所動。待得騎者身後塵土消散,方纔看清原來多了幾人,來人正是那以粗壯漢子爲首,還有七個雜亂穿着的漢子。它們整整齊齊的跪倒,壓低腦袋,畢恭畢敬的拜道:“主人。”

    騎者佁然不動,恍若未聞。自顧望着遠處那火焰跳動的點點紅星,語氣森然的問道:“東西呢?”

    幾個漢子大氣都不敢出,爲首那粗壯漢子臉上更是陰沉了幾分,壓着嗓子低沉得回答道:“主人,饒命。東西沒找到。”

    “嘿嘿,廢物。”騎者話音剛落,伸手甩出麻繩,甩向兩旁的灌木叢中,揪拽出兩個人影丟在近前。這兩人形態佝僂,衣衫襤褸,滿面泥污。其中一人肩背處穿插着羽箭,當胸貫穿而過,箭尾羽毛凝鍊着墨色火焰,灼燒皮膚,散發出焦灼的臭味,令人作嘔,此人匍匐在地,毫無生機,應該已是斷氣多時了。而另外一個,四肢各處鮮血流淌,雙臂上爪痕深印,傷口觸目驚心。他側臉貼地,滿嘴泥巴,掙扎翻身,想要站起來,佈滿血絲的眼睛恨恨的死盯騎者,目光中火光涌動,赤目圓睜,像能滴出血來。但他還未來得及起身,“碰”得一聲,碩大的馬蹄無情的印在他的臉上,深深踐踏着復仇者憧憬的願景。馬蹄上猛然涌現墨綠色的火焰,吱吱的燒灼着他的臉頰,剎那間血肉模糊,悽慘的叫聲迴盪在幽黑的夜空中,讓那幾個跪伏着的漢子不寒而慄,渾身哆嗦,冷汗直冒。火焰沒有要停歇的意思,迅速躥上其全身,整個人化作一團火焰。短短几秒後,火光中已不再發出慘叫,人影撲騰閃爍了幾下,便熄滅了。只留下地上墨黑的焦痕,證明之前確實存在過生命。騎者輕拍馬背,似是在安慰馬兒。擡頭瞥了爲首那個漢子一眼,咧嘴冷笑道:“看的怎麼樣了,還要我點明麼?”

    “是是是,屬下知道,屬下這就辦。粗壯漢子努力保持着身體的平衡,至使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很狼狽,咬牙哆嗦的說道。待到他剛應完話,頓時感覺身子一鬆,發現已經不見騎者的身影了,但他還是不敢立即起身,雙手撐地,勉強支起身子。

    壯漢身後幾人見大難已過,也長吁口氣,衆人中竹竿最爲活躍,爲人也機靈,起身和其餘兄弟相視一眼後,抱怨道:“大哥,那人什麼意思?殺兩人以爲很牛麼?老子我......”然而還未等他把話說我,甚至來不及呼喊,一隻血手已然當胸竄過,屍體緩緩滑落。頓時慘叫升此起彼伏,最終化爲虛無,萬籟寂靜。

    ......

    是夜,杜家祠堂內燈火通明,燭火映照着高臺,臺上皆是已逝杜族先輩的靈牌。坐堂之上,一位半百老者端坐在主位之上,此人便是杜家的大長老杜淳,結丹初期的修爲,滿臉笑容,爲人和善,是杜族中人緣最好的一位。座下杜族的四大長老依次落座,分別是二長老杜利;三長老杜邱;四長老杜封平和五長老杜秋月。各家長老身後,杜族排的上號的幾位年輕翹楚也是並行站立。堂內鴉雀無聲,各自皆是沉默不語。突然,“砰”得一聲,房門被重重的推開,一道黑影忽閃而至,直直竄到大長老身旁,在其耳邊輕語幾句,便化作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大長老瞬時徑直猛然站起,怒目圓睜,身下座椅被自身無形溢出的靈力激盪的粉碎。

    “大哥,怎麼回事?”杜邱身材肥碩,聲如洪鐘,見杜淳如此失態,不禁問道。

    “哼,世態炎涼啊,自打天箋戮出世,北邊的黑風山的山匪就沒消停過。就連大荒域都城裏的某些勢力都聞聲趕來,幹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就在剛剛,族裏影衛傳來消息,離此不遠的奢家村一夜之間被屠戮了個乾淨。”大長老杜淳說着有些顫顫巍巍,不經意間流露出內心的焦灼,痛心疾首。

    “這,這兩百多口人啊?就沒留一個活口麼?”杜秋月秀美緊蹙,面容卻是絲毫看不出三十年的風霜。

    “是誰幹的這等斷子絕孫的事?滅絕人性的狗雜種!”杜邱更是義憤填膺,氣得身上肥油亂顫,失聲痛罵。但又瞥見杜淳搖頭不語,衆長老心裏打鼓,各自對視一眼,紛紛低頭思量事情始末。

    “大長老,這天箋戮可是不可多得的功法。我們要不要放出眼線去看看。這事應該通報族長才是?”二長老杜利緩緩開口問道。

    “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這天箋戮要是這麼好得,就不會死這麼多無辜之人了,我怕我們杜家因此惹禍上身啊,功法雖好,我們杜家吞不下。小峯還在閉關衝擊元嬰境,正是關鍵時刻,這事先不用跟他說了。這段時間內,族內一切事物就由老夫我可以暫代吧。”大長老杜淳思慮片刻後,微微側首瞥了眼杜利,接着環視衆人朗聲說道:“其一,傳我族令,打今日起,三個月內,凡我杜族之人一律不準外出。若誰違反,族規處置。其二,傳音召回在外弟子,三天內不回族者,去刑堂領罰。其三,如今事道混亂,禍福旦夕。凡我杜族子弟人人都應該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族內在一個月後舉行靈師禮,凡修爲達到小天元,且年齡在二十週歲以下的年輕弟子都可以報名參加,表現突出者可以獲得長老幫助提靈的機會亦或者其他等額好處。你們幾個小娃兒可聽明白了?”

    “是!”堂內衆人齊聲應答。

    “好,要是沒其他事,那就散了吧。”望着那一個個自己看着慢慢成長的少年俊才,大長老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大長老,等一下。小妹有一事想詢問二長老?”杜秋月緩緩起身,鳳目輕瞥了眼身側滿臉期待,大眼睛正忽閃忽閃望着自己的杜月兒,輕聲道。

    “哦?五妹,什麼事?你講。”杜利本要起身,聞言也是微微一愣,手指輕釦桌面,面上不着喜怒,平聲靜氣的回道。

    “二長老,我就想問問你那寶貝徒弟,可有看到我徒兒的朋友?”

    “誰?”杜利斜眼看着身後的杜銘,問道。

    杜秋月婉兒一笑,擡手輕柔的捏捏杜靈兒的粉臉,悠悠的說出兩個字。“杜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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