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芥子天下 >第四章究竟是誰
    水嫿捏緊花傘,殺氣漸起,仙君雲淡風輕,目光沉穩,視線不離水嫿面具。

    忽然,水嫿將香肩一滑,垂眸笑道

    “仙君是劫財還是劫色。”

    那香肩除了弧度優美,顏色白晰之外,便只剩下觸目驚心的舊疤和新傷了。着實恐怖。

    空空感覺仙君身軀微顫,趁他手勁一鬆,便趕緊掙脫出來,水嫿眼疾手快,足尖一點,牽他掠起。

    風聲中,仙君的身影漸漸渺茫。空空眨着一雙杏眼,目不轉睛地瞧着水嫿,忽然覺得面具下的這個人他竟一點也看不透了。

    嗜殺,義氣,隱忍,古怪,到底哪一個是她

    他咬了咬牙,道

    “他追來了。”

    水嫿偏頭,嘆了口氣。

    “他很強。”

    空空還是頭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很強兩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咱們會死嗎”

    水嫿鳳眸微動,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彷彿這個想法十分莫名其妙。她敲了敲空空的腦袋

    “嘿,小傢伙,一個成功的修士必定是多才多藝的,打架只不過是手段之一,對付不同的人要因材施教,你且瞧好。”

    她方說罷,那仙君已玉樹臨風的擋在眼前。

    水嫿不得不停下來,在一棵巨木之上站定,空空撓着腦袋問

    “這就是你的計劃”

    水嫿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擡頭卻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早聽聞仙界之人好仁義,仙君今日卻非要絕了小女子的生路,甚至絕了污山血脈”

    空空心裏咯噔一下,暗道做作,真是太做作了,看慣了她彪悍強勢的樣子,乍一看這副強行柔弱的模樣簡直就像逼娼爲良。

    只可惜新來的仙君不識她的真面目。

    仙君擡頭,似乎有些動容,他眉目輕淡,問

    “此話怎講”

    水嫿幽蘭微吐,咳嗽幾聲

    “如仙君所見,小女子已是重傷瀕死之際,只可惜了這孩兒,他爹唉,仙君也知道,他全族被殺,只剩下這一條血脈,如今物是人非,護犢之情,人皆有之,這些日子以來小女子拼死周全,卻也難求個母子團圓,既然逃無可逃,不如仙君給個痛快。”

    她眸光微動,眉尖蹙蹙,雖面具遮了大半,但好歹也是一張美人臉。別說,還真讓人有些心生憐憫的衝動。

    空空緊張地看向仙君,既覺戲精到水嫿這份上實在過分,又希望眼前這位仙君蠢一點,瞎一點,趕緊信了吧。

    只見仙君取下背上劍袋,一邊解開封口處的絲帶,一邊眯眼問道

    “你剛說什麼,我沒太聽清楚。”

    空空反應靈敏地朝水嫿身後躲了躲,又覺不妥,主動與她拉開一些距離。

    嘿,刀劍無眼嘛。

    水嫿笑容僵硬,尤其是對這小屁孩,可謂失望透頂。

    她撐開花傘,從容地擱在肩上。笑道

    “某一時即興所編,仙君可喜歡這個故事”

    仙君沒有說話,緩緩抽劍的動作代表了他的回答。

    水嫿笑道

    “仙君莫急,雖然某編的故事只是故事,但污山一脈被殺戮殆盡卻是不爭的事實。

    仙君修爲高深,小女子承認,即便全盛也未必是君對手,但我答應過一個人,要護他周全。

    若是仙君與外面的那羣修士一樣,非要爲了一個傳言便來屠戮一脈,那小女子只好拼盡所有,來守住一個承諾。”

    仙君反問

    “包括性命”

    “包括性命。”

    水嫿鳳眼清冽,頜首微擡,頗有幾分倔強。

    空空覺得仙界君子果然有些不同凡響,至少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與冒牌水嫿搭了四句話仍沒動傢伙的人物。

    可見書中所說君子無所爭是有幾分道理的。

    只見仙君慢條斯理地收回劍袋,托腮道

    “姑娘好氣節,我決定成全,姑娘自己動手吧。”

    說罷,還頗爲熱心地將佩劍遞給水嫿,可見書中所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也很形象。

    空空正暗自佩服,卻被水嫿揪着後領拎到身前,俯身相對。

    若非親眼所見,空空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神也可以這樣溫和。

    她丹脣微啓,說“你走吧。”

    說罷,將他輕輕一推,空空只覺耳邊風聲呼湮,身子像向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斷崖上飛去。

    忽然鼻頭有些酸澀。

    他張了張嘴,卻被逆風堵了喉嚨,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水嫿俯身拾劍,拔劍,越來越遠。

    水嫿看着仙君的眼睛,逐漸將劍尖對準自己的脖子,逆着月光,微微一笑。

    她說“喂,初次見面,後會無期。”

    說罷,她虎口用力,鳳眸輕閉。

    就在生死一刻,仙君忽然閃身到她面前,空手攔下劍刃。

    水嫿嘴角一彎,刀鋒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劈向仙君。

    仙君臉色微變,卻已失了先機,只得硬抗下水嫿的一劈,掌心登時見紅,身形受制。

    水嫿也不戀戰,一招得逞之後,便果斷掐訣佈陣,將他困在陣中。

    她得意地揮了揮他的佩劍,道聲

    “劍不錯,本姑娘勉強笑納。此陣名爲困獸,不難解,只是費事些,端看仙君造化了。”

    仙君長身側立

    “你究竟是誰”

    水嫿掩口輕笑

    “戴面具的人自然連名字也是假的,仙君不必知道,我說過,咱們後會無期。”

    說罷便縱身一躍,去追空空。

    青衣仙君也不急着破陣,反而輕輕地摸了摸掌心的傷口,星眸望向那風一般的背影,長眉漸擰。

    修真界中,往往一個境界的差別就將修士的實力拉開好幾個層次,換句話說,重傷之下,水嫿寧願去面對數百號跟她修爲相當的人,也不想面對一位青衣仙君。

    面對那數百修士,她尚可一搏,面對這位仙君,便只能給自己一個堅強的微笑了。

    彼時山高林寂,鳥叫聲帶着初晨的空靈味兒,騰躍來去,于山間飲露。

    水嫿施展神通猶如捕風逐影,不到片刻便奔赴到了崖頂。她方站定,正打算尋了空空迅速離開此地,剛一擡頭,卻不由的挑眉。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只見空空杏眼霧濛濛的,小臉煞白,他的身後,柳山色一身水碧正朝水嫿輕笑。

    “嘖嘖,早起的蟲兒被鳥喫,咱們還真是有緣,污山水嫿,原來姑娘竟是污山餘孽。”

    “姑娘當真勇敢,明知此路不通,竟還來自投羅網。”

    寥寥數語便挑唆的周圍數百位“狩獵者”蠢蠢欲動,狼一樣盯向水嫿,只是礙於柳六郎這位打進芥子榜前百的高手在場,不好動手。

    卻也,不肯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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