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樓靖宇，如瑾如瑜。
白衣一笑，春風化雨。
今日乍見，幽寒忽然想起年少初見時，她偷偷夾在樓靖宇書中的這兩句詩。
彼時槐花輕撒，落在書上的字裏行間，她正靠在老槐樹下，含笑地摟着那本書，想着如何刻意卻又不失矜持地叫他瞧見，肩頭忽然傳來一抹溫度，驚得她趕忙合上書本，也將那濃郁的槐花香氣，留在那本詩集之中。
回頭輕笑，眸中倒映着一縷溫柔白衣。
那時那景，彷彿今日。只是，那人依舊溫柔，而她眼裏卻再無笑意。
她先是一驚，繼而目光漸冷，開口像是發問，又像是確認。
“你還活着。”
樓靖宇見她問的清冷，伸向幽寒的手頓了頓，又縮回袖中，笑道
“幸得寄居於這牡丹之中，尚留殘魂未散。”
“你如今出現，是要阻止朕了”
幽寒問的冰冷，樓靖宇微揚的嘴角逐漸落下，低頭看向跪俯在地上的樓挽風，搖頭道
“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如今富有四海，國泰民安，還不夠嗎何必非要挑起戰爭”
幽寒冷笑一聲
“何必這天下一日不在我手中，就會有樓挽風這樣的人覬覦朕的國家，朕的皇權，甚至威脅到朕的性命，爲了天下，爲了朕的子民，朕只能先下手爲強。”
她對他自稱爲朕，可見情分淡泊。
樓靖宇苦笑
“十年了，你竟一點也未變。”
幽寒俞笑俞冷
“哈，你又何嘗變過。十年前，你棄朕而去，爲了阻止朕吞併天下，還帶走了朕的碧玉牡丹，如今十年之約已到，你亦身死化魂，還想阻止朕嗎”
樓靖宇聽她說的絕情，一時心痛，朝她邁出一步，顫抖的長袖微擡，道
“阿寒，我從未阻止過你，我只是在幫你，你自小熟讀兵書，你怎會不清楚，靠武力和計謀得來的天下，從來不會長久，你要一統天下，無疑是將你和大唐推入火坑。”
幽寒臉色一變，長袖一甩，冷聲道
“既然你我意見相左，何必多言，朕已經決定繼承先祖之志，一統天下大業，爲五湖四海的子民造萬世福祉，你若肯幫朕，朕許你高官厚祿，並集盡天材地寶不惜一切代價爲你重塑肉身，但你若想阻止朕，休怪朕不顧往昔情分。
“唉”
樓靖宇長嘆一聲，終是無奈。
“既然如此，靖宇只得以死直諫。”
只是片刻，方纔久別重逢的兩人，便針鋒相對。
看着城頭靈氣大盛，何荼單手支着腦袋，頗爲悠閒地歪頭看了一眼柳溶月，瞧着她精緻的面容平靜的有些不尋常，詫異道
“我第一次看見經理了宮變和直視鬼魂後還能如此淡定的凡人。”
柳溶月反問
“你不也很淡定麼。”
她問的雲淡風輕，卻令何荼張口無言。
徐久，她才慢吞吞坦白，彷彿做了很多的思想鬥爭
“我並非凡人。”
沒想到，柳溶月竟只是輕飄飄的嗯了一句，看也沒多看她一眼。
她此刻的淡定更讓何荼喫驚。彷彿看怪物一樣看着她，察覺到何荼的目光，柳溶月只是用同樣淡然的口氣回答道
“我對你的身份並不喫驚，是因爲我事先知道，你對我也從未好奇過，是因爲，你早已對我的身世經歷摸的一清二楚，比如說，我身體裏的那個人。”
說罷，她回頭盯着何荼的眼睛，深沉的彷彿換了一個人。
叫何荼除了喫驚，再無法換一個表情。
“我說的可對你之所以想要接近我，是因爲我體內的那個人吧，她從小就住在我的身體裏了，我能感覺到她，但我從未見過她。
想來，她纔是你真正想要結交的人，就像女帝一樣，她從來喜歡的不過是皇權，而那烏孫先皇子對於她來說，不過是愛屋及烏，因爲他有平定天下的才華，所以她想拉攏他，不惜以愛之名，留住他。”
“”
何荼沒想到，柳溶月年紀輕輕，看的倒像個人精一樣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