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樓靖宇,如瑾如瑜。
白衣一笑,春風化雨。
今日乍見,幽寒忽然想起年少初見時,她偷偷夾在樓靖宇書中的這兩句詩。
彼時槐花輕撒,落在書上的字裏行間,她正靠在老槐樹下,含笑地摟着那本書,想着如何刻意卻又不失矜持地叫他瞧見,肩頭忽然傳來一抹溫度,驚得她趕忙合上書本,也將那濃郁的槐花香氣,留在那本詩集之中。
回頭輕笑,眸中倒映着一縷溫柔白衣。
那時那景,彷彿今日。只是,那人依舊溫柔,而她眼裏卻再無笑意。
她先是一驚,繼而目光漸冷,開口像是發問,又像是確認。
“你還活着。”
樓靖宇見她問的清冷,伸向幽寒的手頓了頓,又縮回袖中,笑道
“幸得寄居於這牡丹之中,尚留殘魂未散。”
“你如今出現,是要阻止朕了”
幽寒問的冰冷,樓靖宇微揚的嘴角逐漸落下,低頭看向跪俯在地上的樓挽風,搖頭道
“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如今富有四海,國泰民安,還不夠嗎何必非要挑起戰爭”
幽寒冷笑一聲
“何必這天下一日不在我手中,就會有樓挽風這樣的人覬覦朕的國家,朕的皇權,甚至威脅到朕的性命,朕只能先下手爲強。”
何荼惺惺地吐了吐舌頭,這小丫頭說的沒錯,她無可辯駁,但說的也不是全對,只是她無法辯駁。只得拍着胸脯道
“我與她不同,你可以信我。”
“哈”柳溶月掩口輕笑一聲,“我沒有不信你,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和她你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你們人類的腦殼裏一天天的都裝的什麼呀哎,快看,那半仙半鬼要被你們女帝打死了。”
何荼扇了扇手,趕緊轉移話題,目光看向城頭的“熱鬧”。
心中卻覺得柳溶月這小丫頭肯定是知道什麼了,不然,怎麼問的她一次比一次難答。不過柳溶月心性比較單純,或許一個承諾一個安慰,就能輕易打發,然而,她終是不想騙她。
“沒關係,我都習慣了,從當年父皇將我許給大唐的幽熾皇子時,我便習慣了。”
習慣了,面對選擇,她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她的臉藏在羅裙裏,讓何荼難以看見她的表情。只是從聲音中可以聽出來,她或許很失落。
讓人有些心疼。
何荼說不出什麼來,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皇城牆頭,靈力交錯,一番電閃雷鳴的爭鬥中,白衣倒退三丈,虛弱地吐出一口魂血。儘管這些打鬥在何荼眼裏不過是小兒科,但對於幽寒和樓靖宇來說,卻已經掏空了力氣。
幽寒以勝利者睥睨樓靖宇,嘴角一揚,笑道
“朕說過,不管你是人是鬼,朕都會叫你後悔。十年前,朕對你有情,故才百般縱容你,單槍匹馬殺出宮去,如今,你要聯合朕的仇人殺朕,朕絕不會再姑息。你怪朕也罷,亂臣賊子,合該當死。”
說罷,便高舉碧玉牡丹,朝着樓靖宇送出最後一擊。
卻沒想到,樓挽風竟然飛身而來,攔在樓靖宇身前,一擊過後,倒在樓靖宇懷中。
他虛弱地喚了一聲
“皇兄”
雙眼開闔之間,瞧見樓靖宇一張俊臉,眉宇間寫滿悲傷。
他忽然笑了。
他最喜歡看他緊張着急的樣子,如今瞧見他爲自己着急緊張,他更開心了。只是這時的開心,有些心疼。
卻見他大喊一聲
“我答應你,將我的魂魄給你,但是我要你殺了幽寒,殺掉所有想要傷害兄長的人,姽嫿”
他此言一出,卻聽一聲銀鈴般的輕笑在衆人之中響起。
人羣中,一曼妙婀娜的女子褪去僕人裝束,幻化出一尾紫色羅裙,搖曳生姿地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