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並不像方哲一開始想的那樣,什麼昏暗的光線,地上有一大堆血肉,桌上擺放着令人心寒的,染血的刀具,空氣中充滿惡臭的氣味。
關於R級電影裏的限制場景,這裏一切都沒有出現。
他們目前處於客廳的位置,並不算太寬敞的客廳被收拾得很整潔,外部的光線透過陽臺的落地窗充分照進屋內,讓裏面顯得亮堂堂的。
順着光線望去,能清楚看到陽臺掛滿了已經曬乾的衣服,有男裝也有女裝,還有一件淡藍色的被單。
客廳內,正中間的貴妃位沙發,擺放了兩個抱枕,緊挨在一起。
看上邊的圖案,明顯是對情侶款抱枕。
桌面也被收拾得很整潔,沒有過多的瓶瓶罐罐,就只有兩個情侶杯,以及一罐吃了還剩下一半的蜜餞果鋪。
空氣中瀰漫着清新劑的芳香,氣味並不濃厚,要麼是噴過了一段時間,要麼是客廳裏某個不起眼的位置,擺放了一個固態香薰,才能使得香氣一直持續。
方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爲從目前來看,這個小屋盡顯溫馨和正常,沒有半點與失控者搭邊的痕跡。
莫非,來錯地方了?
這個猜測僅僅存在了一秒,就被方哲否決了,因爲屋內已經有很多東西說明,這間屋子裏還有一個女人。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這間屋子的女人就是靠窗邊揮手的那位。
但燕城的封城已經持續了數天,女人大概率只能留在家裏,再加上從屋內的種種痕跡都能說明,這個女人在這段時間,都有在屋內活動過。
所以,女人呢?
從進屋到現在,雖然方哲打量房間的舉動只不過幾秒鐘,但照理來說,這個節骨眼家裏突然來了陌生人,女人應該會出來的。
不過也可能是爲了安全,躲在房間裏不出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方哲懶得去琢磨了,他正打算開口時,那個男人卻突然雙膝一軟,直接衝着方哲跪了下來。
“救救我吧,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男人無助的用雙手撐在地上,聲音帶着哭腔。
這個迷惑行爲就讓方哲很迷惑,直接擺出了一張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在方哲的心裏,已經百分之八九十把這個男人和窗邊揮手的女人,綁定在了一起。
所以男人現在的一舉一動在方哲心裏而言,都是在演戲。
那比起演戲,方哲這個戲精都可以當導師了,他自然不會輕易上當。
於是方哲直接拆穿道:“你如果是想讓我救你出去的話,剛剛應該直接跟我走,而不是把我弄進屋子裏來。”
他現在壓根不怕男人直接反目,反正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揍人發泄的打算。
他甚至在心裏還有些想笑,因爲男人此刻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帶有哭腔的聲調,還是跪在地上時顫抖着的身體,都讓方哲立馬想起了一個人。
那是方哲第一次外出單獨執行事件,在那家酒店,他遇見了那位高醫生。
比起高醫生僞裝成四號牀病人,實際就是自己扮演自己的演技,方哲覺得眼前這位陌生男人的演技還有待提升。
畢竟高醫生那舉手投足的悲愴感,那心如死灰般的眼神,那擔驚受怕的模樣,沒死幾個老婆真演不出來。
但不得不說,那演技還是值得誇獎的,論演技,方哲覺得自己排第一,高醫生必須排第二。
就在方哲心裏邊開小差的時候,男人的一聲驚呼,把他拉回到了現實,外帶嚇得一哆嗦。
男人聽到方哲的話後,直接擡起頭,一臉驚恐道:“不行啊!不能出去,不能出去!樓裏邊全是殺人魔!”
這回輪到方哲再度疑惑了。
因爲男人此時的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那鼻涕都快流到下嘴脣了,又被男人吸了回去,跟玩溜溜球似的。
似乎,演技還可圈可點。
方哲從戲精導師的專業角度來看,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是在演戲。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哲皺了皺眉,他懶得跟對方玩什麼僞裝大戲了,直接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向男人質問道:“我從你家裏的擺設來看,似乎這屋子裏還有一個女主人?我怎麼沒看見她?”
“噢?你說芳芳啊,芳芳在臥室裏發求救信號呢。”
男人一說起他的伴侶,臉上的悲痛表情就消失了,他直接伸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很不見外的將手又往衣服上抹了抹。
他狐疑的看着方哲,接着道:“不對啊,你不是看到芳芳給你發的求救信號,才冒險過來救我們的嗎?”
男人的語氣開始有些強硬,他雙手的手指頭都下意識的動了動,牙齒髮出摩擦聲:“你到底是誰?”
方哲:“。。。”
“我他媽還想問你是誰呢!”
瞧見男人對自己的態度一秒三變,方哲也被弄得莫名有些惱火。
方哲這一吼,男人的態度反而又變得跟開始一樣,唯唯諾諾了起來,低着個頭,眼神躲閃。
“好傢伙,還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方哲仔細瞧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中等身高中等身材平平無奇的長相,除了臉上下巴右側有一顆黑痣外,別無代表性特徵。
這種長相,前一秒見了,下一秒就能忘了長啥樣。
瞧見打不起來,方哲也懶得再跟男人浪費時間,他直接指了一下客廳過道一側,那扇緊閉的房門問道:“那女的是不是在這間臥室裏?”
男人依舊低着個頭,膽小的點了點,不敢吱聲。
方哲翻了一個白眼,他現在真的被搞得一頭霧水。
說實話,從樓下看的時候,他就已經確定,窗邊揮手的女人八九不離十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只是他還不清楚女人是依靠着什麼能那樣機械式的揮手。
所以方哲往那扇門靠過去的時候,是微微側着身子的,這樣一方面能夠防止門突然打開,出現真正的失控者,另一方面也同時能用餘光盯緊男人的一舉一動,以防止對方給他來個背刺。
方哲沒有選擇禮貌地敲門,更不會天真的伸手去旋轉門把手,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出來。
他開門的方式果斷且暴力,直接用腳踹,當着屋子主人的面。
反正不是自家的門,踹起來一點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