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箋雲浮行 >第三十四章 卿負·終是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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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箋看着不遠處的紅裳,她一時竟想不起初見紅裳時紅裳的模樣和紅裳給她的感覺了。

    有執迷之人與清透無念之人到底是有很大區別的,這一刻的花箋深有所感。

    大火之中走出來的紅裳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塊曾經給她帶來不幸的‘長生’,衆人神色複雜的看着紅裳,紅裳卻眼中無它只是看着曲臨夜緩緩走向他,並將‘長生’交於曲臨夜的手中。

    紅裳沒有開口,但曲臨夜卻聽到了紅裳說的話,她說這塊玉名喚‘長生’,她說將這塊玉佩帶在鬱聆風身上,鬱聆風便會徹底清醒。

    曲臨夜收下長生,他張了張嘴,許久以後纔出聲道了句多謝,他覺得他的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離去了,現在,以後他都將不會再擁有了。

    “阿裳。”曲夫人心疼的喚她,心中難受,如鯁在喉。

    “曲大娘,承蒙你的照顧了。”紅裳笑笑,回頭看向曲老夫人,不論二十三年前還是二十三年後。

    “你會去哪?”曲老人問上前抓住紅裳的手問她,紅裳的手很涼,但曲夫人渾然未覺,用自己的手企圖溫暖紅裳。

    “我執迷之事已解,無恨,無憂,無念亦無結,現在自然是去我該回去的地方。”紅裳嫣然一笑,一如二十三年前那般明媚溫和,她的身體開始漸漸的變的透明,在衆人的目光化作紅色塵煙,飄散而去。

    曲臨夜心中驀然一痛,他伸手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抓住什麼,將手收回來,再伸手卻什麼也沒有。

    與此同時的破廟之中,鬱聆風眼角留下兩行清淚,而蕉嶺恢復了二十三年前的生機,不,比二十三年前更加的生機勃勃。

    二十三年前的一場大火誕生了後來的紅裳,在這天的一場大火則又將紅裳帶走了。

    紅裳走後,寒水鎮下了三日的大雨,這大雨不知是心疼紅,還是爲了洗滌寒水鎮的污垢,總之那一日後寒水鎮也算是獲得了新生。

    康長生已死,康府在寒水鎮衆人的助力下易主,變爲留氏祠堂,裏面放着的留氏一家的排位。

    有人說紅裳已魂歸輪迴,也有人說紅殤已得到飛昇,只有鬱聆風知道,這天地間大約是再無紅裳了。

    因爲紅裳用她命換取了她和曲臨夜的一世平安,她不知道怎樣去評價像紅裳那樣的女子。

    她懂得取捨和放下,她堅韌明媚,善惡分明,即便是復仇也沒有失了本性。

    紅裳剛到曲府的時候,處於女子的本能鬱聆風不喜歡她,可歷經諸多才發現,也只有她那樣的女子纔算的上是這世間最絢爛的煙花。

    盛譽客棧,秦泊淮坐着喝起了茶,這會倒是半點也不拘謹了,花箋則是端起茶杯閒適的倚坐在木欄上,她擡頭看了看遠處的紅霞,又看了看熙熙攘攘的長街而後纔回過頭看向秦泊淮。

    “她還有救麼?”花箋開口,問的是紅裳。

    紅裳行的諸多事情,花箋猜的也算是七七八八了,但她會以這種方式結束和離開,卻是不在花箋的猜測之中的。

    這兩日花箋想了諸多,她說是說幫了紅裳,但其實她覺得她在紅裳這件事情上的私心其實是很重的,她幫助紅裳有一大部分大約是因爲她的私心,她利用了紅裳。

    利用紅裳來看世人百態,利用紅裳來驗證自己的猜測,利用紅裳來平復自己那些陌生的感覺和想法。

    其實若是她早些出手,依着雲浮的本事,紅裳斷然不會走到現下這一步。

    紅裳這傻姑娘,當真是個傻的,以前不負留白,現在也不負曲臨夜,她甚至爲了曲臨夜這一世的幸福不僅放了手,還以用那死的不能在死的命去成全她們。

    而留白,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負了紅裳的,因爲他沒有本事護不住紅裳,還讓紅裳承受了那等污名,他是死了,死的一了百了,也似乎是死的沒有一點抱憾。

    所以他記不得是誰害的他家破人亡,也沒有想到黃泉道上等等紅裳,而是就這麼雲淡風輕的輪迴了。

    到了今世的曲臨夜,他仍舊是負了紅裳的,他雖然失去了前世的記憶,但他對紅裳卻是動過心的,可他爲了鬱聆風,爲了快速平復他那顆搖擺的心,竟選擇了用最傷人的方式對來待紅裳。

    她不負他,他卻負了她。她待他仍舊如故,他卻待她大約是連陌生人都差那麼一點的。

    花箋覺得若是換做她,她是萬萬做不到,她大約能做到放手,但應該是做不到成全的。

    “她自己的選擇,旁的人如何去救。”秦泊淮聞言笑回道,一口熱茶入喉,他才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嘛,小嫂子既然開口了,小弟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如此說,她是有救了?”花箋道,此刻倒是坐直了身子,難得正色了幾分。

    “她煙消時,我巧留了她一魄精元,等我將你送回中洲,便將她這一魄精元帶回鬼族,放入幽湖忘臺,她何時能在託生成人那便要看她的造化了。”秦泊淮道,並不對花箋隱瞞半分。

    本來他到寒水鎮的目的就是爲了解決康長生,如今康長生死了,被他吸食奪取的那些人的七情六慾也‘物歸原主’了,那麼旁的事他大可不用再管。

    不過紅裳這人,他覺得她確實值得他出手,所以他遵從本心出了手,再則恰好花箋也有那個意思,爲了日後不讓雲浮找他麻煩,這‘於情於理’他都是要出手的。

    “幽湖忘臺?”花箋疑惑開口,對於這個名字大約是陌生的,她似乎以前也沒有聽過。

    “世人只知異族忘鄉的霽血之泉,卻少有人知道我鬼族的幽湖忘臺,幽湖忘臺乃我鬼族靈域,不同於霽雪之泉對生靈的效用,幽湖忘臺只可助入了我族之後的靈體重塑精魄,日後留歸所用或是有其他造化,全看個人機緣了。”秦泊淮道,爲了花箋稍加解釋了一番。

    “如此,也好,不過在那之後的紅裳,大約也不是紅裳了罷。”花箋笑笑道,其實這樣也挺好,有些事她忘了總比記得好。

    “是她也不是她。”秦泊淮道,並不否認花箋所言。

    從幽湖忘臺出來之後的靈體是新生的靈體,往日的種種,好也好,壞也罷,都將從她身上撇去,她會有新的起點和軌跡。

    這樣的紅裳即是她,也不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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