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箋雲浮行 >第十五章 情難兩全
    兩載寒暑,兩載相處,寶丘從含苞待放的少女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對幡幽也從陌生變成了習慣。

    後來隴上除靈,因爲狐妖嵐錦的出現,寶丘終於識情。對於幡幽,寶丘本以爲只是長久以來的習慣,現下識情了才發現,她對幡幽的情根早已種下,還開出了花。

    寶丘也不是扭捏之人,雖然身份懸殊,雖然她也可能只是幡幽漫長歲月的一個過客,但是喜歡便是喜歡了,她不會否認。

    這人生,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因爲嵐錦的從中攪合,寶丘一不做二不休的便向幡幽表明了心跡,並以金絲香囊贈於幡幽作爲定情之禮。寶丘開竅,幡幽自然高興,往後兩人自然是濃情蜜意。

    不過濃情歸濃情,兩人並沒有因此而衝昏頭腦,變得不管不顧。寶丘顧及的是凌別巖會不會接受幡幽,會不會答允她和幡幽兩人之間的情事。幡幽所想的則是他和寶丘如何能夠長久,他又該如何才能讓寶丘無憂無惱。

    他打算好了,若是因他身份之故,他便辭去妖族護髮之位,求得妖王助他脫去妖身。若是凌別巖怕日後他對寶丘不好,他便表出自己的誠意,不管一年三年,他相信凌別巖總會接受他並且成全他和寶丘的。

    前路太順,後路總會多些坎坷之事。

    寶丘和幡幽的未來之事纔剛剛計劃成型,紫金銅鼎便生了裂痕,凌別巖也受了挫,寶丘不得不先以自己父親爲重,將自己的事情暫且放於一邊。

    幡幽本來想留在丘陵相助寶丘和凌別巖,只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丘陵異事不斷,妖族也生了諸多事端。礙於妖族護法之位在身,妖族又連下三道召回令給幡幽,幡幽這纔不得不先回妖族。

    寶丘也知幡幽不易,便承諾幡幽她會護得自己,且待丘陵異事平定後,她會說服凌別巖不再行除靈之事,亦會說服凌別巖成全他們二人,之後他們尋一處清淨之地,悠然度日。

    幡幽應諾,將自己的護身法器凝霜贈予寶丘,這才返回妖族,打算等妖族之事平定之後,便辭去護法之位,脫去妖身,不會再離開寶丘一步。

    可他們誰也沒有料到,他們這一分別便是真的成了分別。

    寶丘生祭了紫金銅鼎,那紫金銅鼎修復,丘陵終是平定。

    在銅鼎之中,寶丘每日皆受冰火之苦,又無法銅鼎之中出來,就在心灰意冷之時,凌別巖不知爲何也入了這銅鼎之中。

    這時的凌別巖已生心魔,神志接近癲狂,他已識不得寶丘,只將寶當成邪靈,一心誅殺。大約血脈相連,在寶丘幾番感化之下,他找回了些許心智,爲防自己在神志錯亂之時再次傷害寶丘,所以便設下了迷陣,將自己困於烈火之中。

    聽得寶丘這般說,花箋隱約也知曉寶丘爲何對凌別巖無恨了。

    “鼎中歲月無痕,其實我也不知現下到底何年,只知道父親已然成魔。我無法度化父親,可若出了這紫金銅鼎,那這銅鼎便在關不住父親,依着父親如今的情況,必然禍及蒼生,這是父親最不願發生的事情,也是我不願見到的事情。可若要我對父親痛下殺手,我卻也是做不到的,便只能繼續留在這銅鼎之中。”寶丘娓娓道出她和幡幽之事,也道出了她不得不留在紫金銅鼎中的緣由,“我這一生,情難兩全了,對得起世人,對得起父親,卻對不起幡幽。我常常想,若是我不曾出現在幡幽的世界,幡幽會不會好過許多。”

    “大約不會,痛苦自有,可你們之間的情真意切卻是世間難求,不虧。”花箋道,一個自己都不大識情之人,此番卻做了一回“情聖”,這感覺好像也不算太差。

    寶丘也是夠辛酸了,想出這銅鼎之時,修爲不夠,待後來羽翼已豐,卻又因爲凌別巖之故,不能出來,這世間之事,當真難料。

    因爲花箋這番言談,寶丘心下多了幾分安慰,她看下花箋,臉有期盼之色道:“花箋姑娘,待你出這銅鼎之後,勞煩你幫我帶句話給幡幽,可好?”

    “我還以爲你會開口讓我幫你度化凌別巖的。”花箋道,撇了撇嘴,雖說她和雲浮同幡幽交易得事情是度化寶丘,可寶丘壓根不需要她度化。

    本來嘛她已經打算好了,若是寶丘請她度化凌別巖,她就再和寶丘做個交易,待度化凌別巖之後,委屈寶丘在紫金銅鼎中在待些時日,等她回了黎山,找到去除身上這妖靈之法,便還寶丘自由。

    這般操作雖說與幡幽原定的交易有些偏差,但是凌別巖得以度化,寶丘又能出得紫金銅鼎,那就也不算是違了交易,她和雲浮照樣可以各取所需。

    可是現下,這寶丘壓根就不按她的想法走,花箋不經懷疑是寶丘傻還是自己傻了。

    “我與花箋姑娘素未謀生,怎好意思相請。”寶丘回道,老實說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要度化她父親並非易事,她們這才初見,花箋沒有義務幫她,她亦不好意思開口。

    “我是沒有義務幫你,但我們可以做筆交易。”花箋道,既然到了這步田地,她自然不會就此罷手,雖然她確實爲寶丘之事所感,但此行丘陵的目的,她亦不會忘。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難處,花箋不會將自己的難處強加在別人身上,但也不會因爲別人有難處便大發善心的忘記自己的難處轉而去成全別人。

    既然她與對方都有彼此想要的東西,那麼她給出一條各取所需之路,雙方達成一致自然是好,若是對方不願,她也不會強求,大不了離開丘陵之後,她在尋它法便是,在一棵樹上吊死這種事情,花箋向來是不會做的。

    “姑娘可先說說是何交易?”寶丘道,心下不經懊惱,也不知是不是在這銅鼎中太久了,久到腦子都有些遲鈍了。花箋是沒有義務幫她,但是人皆有所求,以事換事,未嘗不可。

    “你應感知到了,我身上被種下一半妖靈,需要這銅鼎壓制身上妖靈,才能回得師門。我可幫你度化凌別巖,你則還需在這銅鼎中委屈一段時間,隨我返回師門,待我尋得出去身上妖靈之法,我便還你自由。”花箋道,直言心中所想,畢竟寶丘開口問了,那麼必定心中也是有想法的。

    “可以。”寶丘道,只是稍加思索便答允了。

    她在銅鼎中這般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那點時日,若是父親能度化,她便能出這銅鼎去見幡幽,一下便可了卻兩樁心事,這種機會若是錯事,怕是難會再有了。

    花箋判斷過,寶丘十之八九會答允,因爲寶丘不知道幡幽同他們交易過什麼,不過在出這銅鼎之前,花箋是不會告訴寶丘的。

    若是和幡幽之間的交易不算的話,花箋還是第一回同人做交易,這交易是成了,但此刻看着寶丘眼中不能剋制的悅色,她卻有些心虛了。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在欺騙寶丘一般,若是她沒猜錯,交易一成,幡幽必然會被雲浮所用,幡幽的命能不能留着都還是問題。

    若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見月明變成了真正的天人永隔,屆時寶丘必然會後悔她爲何要出這銅鼎吧?

    想及如此,花箋便道:“將你帶回師門之前,我會先讓你同幡幽見上一面的。”

    “如此,那便多謝花箋姑娘了。”寶丘道,此言再是真誠不過了。

    花箋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頭示意。寶丘的謝,受之有愧,而且日後,寶丘會因爲幡幽對她生遠也是說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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