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諸天萬古道 >第兩百四十一章 可憐的人
    易水之畔,寒風呼嘯,白雪飄零。</p>

    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裏,燕丹率領門人和衆頭領,前來送別荊軻和田賜二人。</p>

    白色的長綾在天際間飄蕩,燕丹身後站着徐夫子,班大師,高漸離,雪女四個頭領,以及數十名墨家弟子。</p>

    荊軻接過徐夫子遞過的長劍,這柄墨家珍藏了數十年的屠龍之劍,殘虹。</p>

    這是原本在長平之戰後,墨家爲秦昭襄王贏稷所鑄的劍,沒想到用在了嬴政身上。</p>

    抽出長劍,劍身上斑斕橫生,宛如血痕,在昏暗的日光下,劍體陰暗而兇戾,天然攜帶者一股煞氣。</p>

    徐夫子伸手想說什麼,半晌,卻又收了回去。</p>

    此劍自鑄成以來,便充滿了死亡和不詳,她的母親由此劍而亡。</p>

    是故鑄成以來,一直沉浸在墨家劍池之內,數十年下來,兇威更盛。</p>

    劍池數千炳兵器被其所克,劍體腐蝕,劍池也因此變成劍冢。</p>

    今日啓封,出鞘所傷的,第一個就是自己的主人。</p>

    可眼下,對這樣一個已經心死的男人,他還能說什麼?只能徒然嘆息一聲。</p>

    “好了老徐,我還會回來的,你嘆什麼氣啊?”</p>

    荊軻一臉的不着調,裝作很瀟灑的樣子,拍了拍徐夫子的肩膀,說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話。</p>

    說着,還捅了捅旁邊一臉無所謂的田賜。</p>

    “秦兄,你說對不對?”</p>

    田賜撇撇嘴,懶得回答。</p>

    沒錯,他現在姓秦,叫秦舞陽,就是歷史上那個十二歲當街殺人,人不敢與之忤視,卻在大殿上被秦王嚇得險些尿褲子的秦舞陽。</p>

    燕丹捧着一個玉盒走到他跟前,道:“盒中之物,是墨家的珍藏,此去前途兇險,希望能助小友一臂之力。”</p>

    田賜打開玉盒,卻見盒中放着一柄僅有一尺長的短劍。</p>

    劍身紋鉻橫生,通體黝黑而無塵,劍鋒上不曾沾有任何殺氣,劍柄上刻着兩個越國古字。</p>

    田賜沉沉道:“勇道之劍,魚腸。”</p>

    對此此劍,他久有耳聞,不曾想,今日竟然落於自己之手。</p>

    “不錯,正是魚腸。”</p>

    燕丹道:“當年專諸藏此劍於大魚之身,得以功成,一舉刺殺吳王僚而名傳天下。”</p>

    “然後他就被吳國衛士亂劍剁成肉糜。”</p>

    田賜臉上似笑非笑,“你在詛咒我?”</p>

    “非也非也,丹絕非此意。”燕丹急忙說道。</p>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太子殿下只是希望能幫到你,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p>

    班大師聽着他擠兌燕丹,忍不住上前辯護。</p>

    “我這個人怎麼樣,你管不着,田光呢?”</p>

    從他到薊城這幾天時間,這位農家的俠魁竟然一次面都沒露。</p>

    “班大師退下”</p>

    揮下了有些憤憤不平的班大師,燕丹道:“田光兄另有要事在身,已在月前就離開了薊城,他臨走前,託我將此信轉交小友。”</p>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卷竹簡來,田賜接過,看也沒看,一掌將其催成齏粉。</p>

    “告訴田光,農家的養育和授業之恩,賜定不會忘。此去定當全力以赴,以報大恩,功成與否,全看天意。但是.....”</p>

    “農家攜恩圖報之德,我同樣也不會忘,自今日起,我和農家,兩清了。”</p>

    說完,不理會驚的目瞪口呆的墨家衆人,端起桌上的斷頭酒,一飲而下,轉身而去。</p>

    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頭露出個古怪的笑容,發出了一個對燕丹而言最惡毒的詛咒。</p>

    “燕丹,臨近大事,你也只會用這種下作手段了,論爲人,心胸魄力,你永遠也比不上嬴政。”</p>

    說完,哈哈大笑而去,和這種僞君子在一起,他都覺得自己更髒了。</p>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前半輩子沒幹什麼好事,但他可是最純粹的壞人啊。</p>

    最討厭這些僞君子醜惡的嘴臉了,就和那些骯髒的政客一樣,明明是爲了一己私利,非要扯上家國天下的高帽子來壓人。</p>

    哦!忘了,他也是個政客。</p>

    燕丹氣的臉色發白,渾身發抖,手指着田賜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p>

    “你.......”</p>

    衆人心裏有些尷尬,現場訣別的氣氛頓時有了莫名的變化,還好,荊軻及時解開了話題。</p>

    “話說,我們理會他做什麼?我纔是主角好不好?”荊軻高聲道。</p>

    這無形中給了燕丹一個臺階下,他向荊軻再次拱手一禮。</p>

    “一切,全仰仗荊兄了。”</p>

    “好說,好說。”荊軻拍着胸脯應下,腦中想的卻是自己的師妹,以及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p>

    高漸離沉着臉,全程都沒有說話,他的好朋友要去送死了,他還能說什麼?</p>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又不能阻止,只能是將滿腔的悲憤寫在了臉上,敲打着築,痛聲吟唱。</p>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p>

    “入虎穴兮探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p>

    聲音慷慨而激昂,衆人熱血沸騰,跟着樂聲,一起吟唱了起來。</p>

    雪女聞歌而起舞,翩若驚鴻,矯若遊龍,宛如凌波仙子,離塵絕世。</p>

    田賜倚在車前,看着遠處歷史性的一幕,神情有些恍惚。</p>

    初讀不解其中味,回首已是劇中人。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爲其中的一員。</p>

    真焉?幻焉?是莊周夢之蝴蝶?還是蝴蝶夢之莊周?他自己都有些糊塗了。</p>

    雪越下越大,寒風吹的車頭上的使節仗上的牛毛凌空飛舞,後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漸漸低不可聞,隱隱還傳來一陣嗚咽聲,惹得他心頭一陣煩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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