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今天又是想刺殺夫君的一天 >‖第二卷 第二十章‖拜你所賜
    男子坐在葉璇闌的身側,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餵了些粥水喝。瑜斛滬嫿二人端着空盤,連大氣都不敢出。

    梁琛默了許久,才紅着眼眶命瑜斛滬嫿退下。這二人方纔雙雙退下,便眼見着李鶴岑同薛卿羽趕來。瑜斛滬嫿面面相覷,誰也不知是何人將消息外泄,竟能傳到這兩人的耳朵裏。

    瑜斛慌忙把李鶴岑攔下:“大人,梁親王囑咐不允任何人進去。”

    李鶴岑則陰沉着臉,聲音低沉地問道:“即便是病患的親哥哥也不能嗎?”“鶴岑,這祕密不能說與旁人聽聞!”薛卿羽趕忙伏在他的耳邊道。

    李鶴岑搖了搖頭:“用人勿疑。她們既然是我們手下的人,應沒有什麼問題。”滬嫿雖心生感激,卻不敢太過張揚。畢竟時下誰敢露出歡顏?梁親王的心上人躺在那榻上生死未卜呢。

    “可是梁親王的確如此囑咐我們,大人還是莫要爲難我們二人了。”瑜斛趕忙跪下認罪,卻不動彈半步。

    “滬嫿瑜斛,我不想對你們動武。我只想知道我的妹妹現在怎麼樣了。”李鶴岑握緊了佩劍。

    “現在公主正在被梁親王悉心照顧,想來不會有事。”滬嫿恭敬恭畢道。

    李鶴岑冷笑:“呵,他能任由與自己有着十六年婚約的妻子墜樓,想來也不會照顧人。”

    “瑜斛,你是我薛府的人,也是爲鶴岑和梁王做事的人,既然都是一家人,何必遮遮掩掩呢?”薛卿羽生恐身後的男子動怒,將這二人傷到,便搶先李鶴岑一步道,“瑜斛,我們只需進去看看便是,莫不成我們還會傷到璇闌?”

    瑜斛仍舊不動半分。

    薛卿羽嘆了一口氣,但也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小姐,即便臉上有些不快,也沒有發作。她俯下身子,耐着性子道:“瑜斛,你也知道薛張兩家素來不和,是璇闌身爲刺客時爲我們清除這一大要害。你也心知,如果兩家真的硬碰硬,薛府未必能勝過張府。”

    “她既是我們的恩人,我們定不會傷到她分毫。即便是我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梁王的模樣你們也看見了,他並非對你們主子無情無義,斷不能允許我傷她分毫,且李鶴岑也是她的親哥哥,我們斷不能傷害她。怎就不能網開一面呢?”

    “瑜斛,我知道你辦事謹小慎微,雖生性活潑,卻也是墨守成規的主,不會違背自己的主子分毫。但是此一時非彼一時,你便答應吧。”

    瑜斛思索了一會,才低低地道了一句“是”,繼而起身行禮道:“那我去請示一下樑親王。”

    “不必進門請示,讓他們進來便是。”正當瑜斛要推門而入的時候,梁琛冷淡的聲音在屋裏響起。瑜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匆忙道了一句“是”,便由着李鶴岑和薛卿羽進去了。

    二人進去之後,梁琛起身走進了她。

    “瑜斛滬嫿,你們去後房。”驀地,他將門合上,可那蒼白的臉色卻在瑜斛滬嫿眼中揮之不去。眼見着沒有一絲人樣,着實可怖。等着那滬嫿瑜斛離去,他方纔轉身望着薛卿羽和李鶴岑,卻沒有落座的意思。

    “梁琛,你這是什麼意思?”李鶴岑低頭握着葉璇闌冰涼的手,眼淚從羽睫上滴落,在那纖細的指尖上打滾。

    “……”梁琛沒有回話,他們都知道,任何的解釋在此刻都已經無濟於事。

    “她能不能醒來?還要多久纔可以徹徹底底地甦醒……?”薛卿羽站在他的身側,清清楚楚地辨清,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音都是顫抖的。

    “郎中說,不確定。”梁琛斂下眼底的情緒,逆着光,整個人都被陰影籠在手裏。

    過了許久,三個字才從李鶴岑的喉嚨裏嘔出:“不……確定?”

    “不確定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牙齒在打顫。李鶴岑並非傻子,他也心知肚明這三個字無異於判定了葉璇闌的後半生。

    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醒來,甚至可能活不過明日。

    “就是……少則半年,多則……無可計數。”梁琛不敢上前一步。愧疚和心疼、憤怒與無奈已經結結實實地攔住了他每一個步伐,堵塞住了他的喉嚨,使得他痛不欲生。

    “梁王,你說的可當真?”薛卿羽心疼地撫着李鶴岑泛白的指節,又低聲安慰着李鶴岑,“璇闌不會一病不起的……”“我倒希望這是病,起碼有根治的辦法。”李鶴岑的眼睛紅得徹底。

    “唐筱一定會有辦法的。”梁琛做着無用的安慰。

    李鶴岑苦笑:“如果唐箐活着,尚有一線生機。可是唐筱並不懂醫……如何治!”他壓低了嗓子,低吼道。

    “我的妹妹,至高無上的玥曦國女,玥曦的象徵,委身做了妾室便罷了,成婚整整四日你竟對她不聞不問……!你瞧她……消瘦成什麼樣子了?!”李鶴岑猩紅着雙眸擡頭,大步走到了梁琛的面前,死死拽住了他的領子。

    只是念在與梁琛多年交情,他已然竭盡全力遏制住自己的拳頭。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嫁給葉蓁,堂堂正正地做着太子妃的位子,省得在這裏活受罪!”李鶴岑咬着牙起身,拳頭貫在了梁琛的臉上,“你他娘回話!你是如何照顧我的妹妹的!!!”

    “鶴岑!”薛卿羽趕忙把二人拉開,眉頭都擰在一齊了,“你們都冷靜些!現下應該想的是如何喚醒璇闌吧!?在璇闌面前動武成何體統?!”

    梁琛紋絲不動,甚至沒有擦拭嘴角淌出的血。

    李鶴岑攥緊了拳,冷聲道:“玥曦亡國那日,你躲在亂葬崗,害得我的妹妹她在這天殺的盛傾受盡苦楚!今日你與葉纖卿卿我我,我妹妹卻骨瘦如柴地躺在這冰涼的榻上毫無生氣!”

    李鶴岑掙脫了薛卿羽的桎梏,怒道:“卿羽,你要我如何冷靜!?”

    “她會醒來的。”梁琛只是定定地望着毫無生氣的葉璇闌,顫抖地道了一句話。其實誰都知道,從塔頂墜下,此番已經是凶多吉少。

    “是啊,鶴岑,你冷靜些。”薛卿羽拉住了李鶴岑,幫忙理了理他緊貼在額頭上的碎髮。

    “可我的妹妹現在生死未卜,這筆債你要如何去償!?”李鶴岑煩躁地拉了拉頭髮,轉而指着躺在榻上的葉璇闌道,“梁琛,若我的妹妹有一個三長兩短……”

    “我以死謝罪。”梁琛淡淡地道了一聲,聲音未見波瀾。仿若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你有和資格陪着我的璇闌去死?”推門而入的是葉蓁,他一臉怒氣,此刻已然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梁琛,你是如何照顧她的?!這就是你所謂愛人的方法?”

    梁琛只是低下頭,沒有言語。

    那日大婚,葉蓁賭氣窩在了太子府裏整整一天一夜,醉得不成樣子,一連昏睡了兩天兩夜,旋即舉起酒杯又喝了半天。醉倒之後伏在那桌上吹着風睡了一宿,哪知醒來便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璇闌可能醒來嗎!?”此時葉蓁已然找過了梁府上的府醫,得知了消息之後便怒氣衝衝地跑來,“她已經對你徹徹底底地失望了!”

    梁琛猶遭雷劈。

    “梁琛,你怎的就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葉蓁冷笑着靠近,“眼見着璇闌這條命就要沒了,你竟還不願承認你的失誤嗎?”

    “你娶了她,卻色迷心竅愛上了我同父異母的妹妹葉纖,也就罷了。偏偏你要她居在一個妾位,而且一直對她漠不關心,如今她要走了,你卻在這裏做着好人,以爲垂幾滴淚便能瞭然了?”

    “梁琛,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嗎?幾年前,你護不住她,我當你是無權無勢。可如今你勢力滔天,怎的,還是如五年前畏畏縮縮?”葉蓁怒極反笑,揮了揮手命下人前來。

    幾人搬來了五六箱金銀,繼而退下。梁琛終究忍不住了:“葉蓁,你要做什麼!?”

    “自然是買走她。”葉蓁將葉璇闌打橫抱起,“梁琛,這是盛傾最高的妾位價格,我翻了倍的給你,若你執意不給,便是違背了律法。”

    他刻意咬重了“妾位”二字。

    梁琛攥緊了拳:“她何時是任人買賣的物品!”

    “梁親王,這可得拜您所賜。”葉蓁冷笑着離開,在踏出門的前一刻側頭,笑得張揚,“可是你親自承認她是你的妾,你的,小妾。青樓裏出身的小妾,任人買賣的小妾,身份低微的小妾。”

    “她這樣落魄,可是拜您所賜。”

    梁琛久久一怔,眼中似是有火光跳躍。

    “……滾。”良久,他如此顫抖地說下這一個字。

    “爲何要滾?這葉蓁說的本就是無錯,明明是你讓她如此,你竟不願承認?”李鶴岑拉住薛卿羽的手,“也罷,貴府實在過得憋屈,告辭。”

    而梁琛只能看着這空蕩蕩的房間,怔愣了許久。待緩過神來,方纔輕輕撫摸着葉璇闌所躺過的位置,眼淚滴下,暈染出一朵極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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