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四十五章 煮酒論英雄
    扯過一張椅子,陸迢迢大馬金刀的橫坐在戶部大院中,很快幾位主事的官員匆匆趕來,看到滿地哀嚎的同僚,怒相浮生,上前指責道:“陸迢迢你好大的膽子,戶部豈容你撒野。”

    陸迢迢一手轉動着手中的腰牌,斜眼看向開口之人,冷冷說道:“你是何人”

    “戶部侍郎白重恩,今日你擅闖戶部,我定要啓稟聖上,治你大罪。”白重恩厲聲喝道。

    “白侍郎,我奉陛下旨意執掌少城府徹查大夏太子遇刺一案,六部同調,今日查案至此,竟被百般阻攔,難不成這戶部裏藏着什麼不可告人之事。”陸迢迢平靜說道,雙眼越過對方看向裏面的房間,他知道和絃就在其中,方纔攔路的人中不乏和府的扈從。

    白重恩看着陸迢迢手中的腰牌,早已猜到對方是爲尤清高之事而來,只是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無恥,強闖戶部不說,反手又扣下一個屎盆子,當即咳嗽了一聲道:“陸大人,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講,少城府修繕的經費,雖然不多,可少城府畢竟空置多年,戶部總需細細覈對之後纔可撥下銀兩。”

    “無妨,白侍郎慢慢覈算便是,我來是找和絃的,聽聞他出價八百兩請我前來,我怎麼敢不給和公子這個面子呢”陸迢迢開口笑道。

    “好你個陸迢迢,當真是不知死活。”和絃冷笑着從內堂走出,見此白重恩眉頭微皺,今日和魁之不在戶部,一切事宜由他主持,尤清高那事本不是他有意刁難,只是不巧被和絃撞上,起先也無事,只是陰陽怪氣幾句少城府又重新開張的碎語,可在看到那份摺子上陸迢迢的名字後,勃然大怒,賞了尤清高一記耳光兒,只是這種事他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京都少有人沒有聽過和絃的惡名,可看着和魁之的面子上也都一忍再忍,白重恩本想事後差人多送些修繕銀錢過去,料想陸迢迢也犯不着爲了一個下屬與和家鬧僵,那裏猜得到對方這般強橫,真就“登門拜訪”。

    “陸迢迢,這裏可是戶部。”白重恩沉聲提醒道,其他人打也就打了,若是和絃在戶部給人打了,莫說傳出去旁人會如何傳聞此事,只怕自己頭頂的烏紗帽都要保不住,悄悄給旁人使了個眼色,後者連忙點頭跑出府去。

    陸迢迢站起身來,白重恩下意識退後半步,將和絃擋在身後,“和公子,還真是山水有相逢,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陸迢迢,人是我打的,你能如何。”和絃有恃無恐的推開白重恩走上前去,與陸迢迢兩眼對視。

    “和公子不是說瞧着我可憐,隨手打賞我千八兩銀子嘛我這不是來給和公子您瞧瞧,看看這錢給的值不值。”陸迢迢笑道。

    和絃兩手一攤,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囂張笑道:“想要錢啊好說,今早那個七品的史官,我一巴掌多賞他五十兩,你陸迢迢怎麼說也是個四品的府司,就算你八百兩如何”

    “便宜了。”陸迢迢微微點頭,擡手一巴掌打在和絃左臉頰上,後者整個人轉了兩圈退了十步,場中衆人無不瞠目結舌,府門外

    的尤清高只覺得眼前一黑,當即重溫了一遍十年前少城府大禍臨頭的錯覺,和絃摸着火辣辣臉頰惡狠狠的瞪着陸迢迢。

    “你找死。”和絃怒不可遏,抽出隨身佩刀一個衝刺朝陸迢迢當頭砍下,陸迢迢不緊不慢的後撤半步,手掌擡起,正好握住下墜的刀柄,腳步隨腰身跨出,單臂發力,將和絃連人帶刀扔出戶部大門。

    “尤清高,五十兩我替你付了,挨的巴掌,自己打回去。”陸迢迢衝着府門外喊道。

    和絃原本就不是習武之人,被這麼一摔整個人已經是七葷八素,晃晃悠悠站起身來正看見躲在門後戰戰巍巍的尤清高,怒聲喝道:“狗奴才,你敢。”

    尤清高連連快步走上前去扶住對方踉蹌的身形,賠罪說道:“和公子,今日之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都是我家大人,不,陸迢迢擅作主張,您開萬萬不要開罪於我啊”

    “給我滾。”和絃擡手就要打下,尤清高連忙伸手去擋,忽然一顆石子不知從何處飛來,正好點中他的手肘,右手不受控制的超前揮出,重重抽打在和絃的臉頰上,這一幕大街上來往百姓着實看的清清楚楚。

    “響亮。”陸迢迢嘖嘖說道,隨手丟下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揚長而去,經過和絃身旁時不懷好意的笑道:“實在抱歉,今日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兩,只能煩勞和公子親自去東越王府走一遭了。”

    說罷轉身離去,一旁的尤清高手足無措,甚至到此刻都還沒反應過來方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一時間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在看到和絃幾乎要喫人的目光後,終究還是沒膽量去解釋什麼,趕忙灰溜溜的消失在人羣中。

    ......

    回到少城府,尤清高直奔房間收拾行裝,從各個角落摸索出來的散碎銀兩約莫還抵不上他那一巴掌,陸迢迢靠在房門上,不鹹不淡的問道:“你做什麼。”

    “跑路啊大人,難道還留在這裏等死嗎”尤清高頭也不回的答道,本以爲來了位府司日後能有好日子過,那曾想才一天就把自己吃了十年的鐵飯碗徹底打翻了,在京都得罪和絃簡直比得罪皇子還要恐怖百倍,前者可不會顧及什麼家世體統,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出的。

    “你想往那跑”陸迢迢打趣說道。

    “管他呢總之先出了京都再說,實在不行就出關去大夏躲上一兩年。”尤清高背上行囊,懊悔不已的看着自己還略微發紅的手掌,氣不打一處來的罵道:“早知道有今日,我就把該你剁了。”

    “大人,天高路遠,咱們後會有期。”尤清高拜別一聲,急匆匆的離開房間,走過中央大殿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待了十年的地方,難免有些不捨,陸迢迢站在後面沒有說話,既沒有送別,也沒有挽留,靜靜的看着。

    最後看過一眼後,尤清高一腳將院中那座雪人踢翻在地,碩大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三轉,隨後頭也不回的出府去了。

    見對方走的如此堅決,陸迢迢摸着

    下巴喃喃自語道:“難道是我猜錯了。”

    可就在他沉思之際,尤清高突然又從府外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口中叫嚷着,“完了完了,東城府的人來抓我了,大人救命啊”

    片刻後只見一行着裝整齊,甲冑鮮明的隊伍衝入府中,爲首那人卻是老相識了,正是那日大夏太子遇刺時姍姍來遲的統領。

    “陸迢迢,戶部尚書之子和絃告你當衆行兇傷人,本將現拿你回去問罪。”統領沉聲喝道。

    “何來行兇傷人一說,我不過是與和絃做了筆買賣罷了。”陸迢迢輕聲笑道。

    “有戶部十餘人作證,豈容你狡辯,來人,給我拿下。”統領不由分說下令道。

    “住手。”

    只聽得一聲呵斥,雖是一聲,卻能聽出兩道不同聲色,一男一女,府門外兩輛馬車同時停下,走下兩人來,那名統領趕忙迎出府外跪在地上,“末將參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劉迎看着同樣走下馬車的劉思渝笑呵呵的說道:“我先前還在說是誰家的馬車,皇妹不在宮中操辦父皇壽辰,怎地有空來此。”

    “我與陸迢迢有些私交,今日出宮順便來見見他,倒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故來此。”劉思渝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與陸迢迢的關係拉近,故意說與對方聽,然而劉迎只是聽後一笑,並無再多神色變化。

    “前些日子聽聞了陸公子的事蹟,本宮多有感概,真是英雄少年,相見恨晚,有聽聞陛下命他重振少城府追查大夏太子遇刺之事,我身具監國職責,自當過來看看。”劉迎望向府中,朝着陸迢迢微微一笑,這番話他也是故意說與對方聽的,隨後對那位統領揮了揮手,“你先退下吧和絃的事,本宮稍後回去戶部走一趟,相信是有什麼誤會在其中。”

    “是,卑職先行告退。”那名統領沉聲應道,收隊回營。

    劉思渝看着那名離去的統領,突然開口說道:“我記得此人好像是東城府的巡防統領,東城府護衛京都安危,想必是與太子殿下多有來往。”

    “來往談不上,職責所在罷了,皇城府始終效忠的是父皇。”劉迎輕描淡寫的將對方這番暗藏玄機的言語略過,緩緩走入府中。

    尤清高早已是行了跪拜大禮,不敢擡頭,而陸迢迢縱然再沒有規矩,也仍是稍稍躬身行禮。

    “早就想來見見你了,當日世子進城時我還向他詢問過你,只可惜那時未曾得見。”劉迎並無刻意表露自己的心意,不過還是讓陸迢迢聽懂了許多。

    忽然天空猛地陰沉了下來,似乎有雨將至,劉迎順勢說道:“看來老天爺也想我在此多坐片刻,此情此景,我倒是甚想與陸公子來一場煮酒論英雄。”

    陸迢迢看向劉思渝,對方似乎並沒有因爲劉迎不動聲色的將自己隔絕在外而失態,依舊端莊站立,陸迢迢點了點頭,看來這場雨下的正是時候。

    “二位,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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