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六十八章 黑十一
    “不過雞不可貌相。”陸迢迢自言自語的說着,伸手打開雞籠,禿毛雞煽動着翅膀直接撲進他的懷中,在陸迢迢錯愕的目光中一口啄斷了那根黑羽,迫不及待的跳下地大快朵頤的將破碎的黑羽吞入腹中,隨後擡頭望向陸迢迢,滿是期許。

    陸迢迢又從布袋中取出一根黑羽輕輕放在禿毛雞面前,後者立刻一陣暴躁的小雞啄米,將那根比鋼鐵還要堅硬的黑羽琢成碎片吞入腹中,眨眼的功夫,第二根黑羽被它喫的乾乾淨淨,陸迢迢取出最後一根黑羽在對方面前晃了晃,禿毛雞瞟了一眼,帶着猶豫,身子突然抽搐了一下,好似人一般打了個飽嗝,但陸迢迢轉手又將黑羽收了起來,那隻禿毛雞連忙用腦袋在陸迢迢腳邊蹭了蹭以示好感。

    將禿毛雞抱在懷中,陸迢迢小心大量着雞嘴,自言自語說道:“喫什麼能長成這樣,金管事,我就選這隻。”

    金彤齊聞聲而來,看了眼對方懷中的禿毛雞,由衷的比起拇指贊聲道:“陸公子好眼光。”

    當陸迢迢抱着禿毛雞進場時,所有人都忍不住發笑,一隻毛都沒長齊的小雛雞,還沒睡醒半眯着眼睛,嘴巴微微張着,似乎是在打哈欠,另一邊,金彤齊的雞個頭整整大出一倍,渾身油黑羽毛猶如盔甲,脖頸下一圈炸立起的雞毛,鬥志昂揚。

    無精打采的禿毛雞被放入場中,嘲笑聲再次響起,“你們看它在孵蛋嗎”

    “哈哈,我賭它撐不過十息,那可是常勝不敗的黑將軍。”

    陸迢迢勾下身子,也不管禿毛雞聽的聽不懂,輕聲說道:“你要是贏了,那根黑羽就是你的,可你要是輸了,今晚你必上烤架。”

    原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禿毛雞,雞冠猛地豎了起來,沒有毛的雞頭昂揚起來,怒視着入場的黑將軍,後者昂首闊步,目光輕蔑的看着身下還沒有它胸口高的同類,根本不配它提起鬥志。

    “鐺。”

    鐘聲敲響,黑將軍邁開雙爪,身體前傾,修長的身形如同一杆漆黑長槍飛快刺來,禿毛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被這突來的氣勢震懾傻了,而就在黑將軍雞嘴啄下的瞬間,禿毛雞長短不一的雙翅忽然煽動,竟是從對方頭頂飛過,一擊落空的黑將軍雞頭一甩,兩爪快速抓地,再度衝出,禿毛雞沒有反應過來,被衝了個滿懷,瘦小的身軀被撞飛出去,重重砸在圍牆壁上,甩動着腦袋站起身來,立刻就被黑影籠罩,鋒利的雞嘴暴風驟雨啄下,本就不多的雞毛,散落一地。

    “我就說它不行,這小子根本就不會鬥雞,選這種雞,來輸錢的嗎”

    “無所謂了,選那隻雞都不是黑將軍的

    對手,不過好久沒見金管事拿出黑將軍了,當看個熱鬧好了。”

    金管事走到陸迢迢身邊,不好意思的笑道:“看來你要輸了。”

    “金管事,我要是贏了,那隻雞我能帶走嗎”陸迢迢像是沒聽到對方的話,自顧自的說道。

    “當然。”金彤齊笑道,“就算輸了,也可以送給你。”

    “想必很難輸吧”陸迢迢撐在圍牆壁上懶洋洋說道,擡手指了指場中,金彤齊突然發覺身旁賭客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順着陸迢迢指的方向看去,只聽一聲悽慘叫聲,禿毛雞口中淌着血水,只不過這並不是它的血,黑將軍喫痛的撲騰着,原本高挺的雞冠,此刻只剩下一半,血肉模糊。

    禿毛雞趁勢發起攻擊,仗着自己身形矮小,專攻擊黑將軍下三路,連黑羽都啄的斷鳥嘴,其威力可想而知,每一嘴下去就是一處血洞,掉落一地沾血的黑雞毛。

    “金管事,你再不認輸,估摸晚上該有燒雞吃了。”陸迢迢露出一排白皙牙齒笑道。

    “看走眼了,陸公子果然厲害啊我認輸。”金彤齊黯然苦笑,擡手揮了揮,場邊立刻敲響鐘聲。

    禿毛雞意猶未盡的一隻雞爪踩在黑將軍的脖子上耀武揚威的抖落兩下壓根兒就沒幾根毛的胸脯,昂首闊步的跳出鬥場回到陸迢迢腳邊,用腦袋親暱的蹭着,那些賭客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着奄奄一息的黑將軍,尤其是先前開口的幾人一個個漲紅了臉,他們都是押了大錢在黑將軍身上,可結果卻讓他們跟吃了雞糞一樣難言。

    陸迢迢抱起禿毛雞衝着金管事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不是我厲害。”

    “陸公子何出此言”金管事不解問道。

    本想拍拍對方肩膀的陸迢迢看着對方那一身不知是油污還是雞糞的衣裳,懸在半空的手只好摸了摸禿毛雞的腦袋,笑道:“金管事教你一句話,都是打工的,老闆讓你輸,你就不得不輸。”

    金彤齊認真品着對方這句話,口中重複着,似乎品出了些許味道,等他想要找陸迢迢問個清楚時,卻發現對方早已沒了蹤影。

    “老闆讓你輸,你就不得不輸,嗯,這雞究竟是誰放着的,我怎麼完全沒有印象。”金彤齊皺着眉頭,但是很快他就忘得一乾而盡,摸出懷裏的一萬兩銀票貼在臉上,財迷嘻嘻的說道:“管他吶反正也不輸錢。”

    ......

    街道上依舊是那位盲人使者爲他帶路,令他不解的是他逃出柳下樓時,對方正好就在門外候着,好似知道他要出來一樣。

    “再有兩處賭場,公子就贏下黑衚衕所有的賭場了。”盲人

    使者主動搭話道。

    陸迢迢點了點頭,馬上又意識到即便對方不是盲人在這漆黑的街道上也什麼都看不到,開口道:“僥倖而已。”

    只要在贏下一家,他就完成了那位南溪閣堂主的要求,只是越是如此,心中反而生出些許不安來,腳步也越走越慢,時不時回首,也不知想從黑暗中看出什麼,只是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跟着他,很多很多。

    “到了,公子。”盲人使者停住腳步,敲了敲面前的門房,開門的竟是慶芳,陸迢迢原本以爲該是在黑十二才能遇到對方。

    “慶老闆。”陸迢迢躬身說道,對方在柳下樓多次提醒照顧他,再加上慶芳本身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隨和感,與崔澤簡直就是相反的兩種人。

    “等你很久了,快進來吧”慶芳撩開門簾將對方迎了進去,黑十一中同樣沒有其餘賭客,只有慶芳與陸迢迢兩人。

    慶芳連忙說道:“不用驚訝,並不是因爲你,比起兩位哥哥,我確實沒什麼做生意的才能,黑十一一直都是這樣冷冷清清,前兩天連管事也走了,就剩我一個甩手掌櫃,其實我這三家鋪子,全靠黑十的金彤齊撐着,不然早就喝西北風了。”

    “不知黑十一賭的是什麼”陸迢迢好奇問道。

    “天命。”慶芳說着取出三隻酒杯放在桌前,隨後從櫃檯拿出一壺酒,倒滿三杯,“這裏有三杯酒,其中的兩杯都有致命毒藥。”

    “可是這三杯都是一壺酒。”陸迢迢眨着眼睛開口說道。

    慶芳故作驚訝的應了一聲,說道:“是嗎其實並不重要,也許都沒毒呢”

    陸迢迢不以爲然的笑了笑,開口道:“慶老闆,我似乎知道你這黑十一爲何無人來玩了,是不是玩的過分了些。”

    慶芳沒有答話,以此端起酒杯,將三杯酒飲下,然後又倒滿三杯,伸出手讓陸迢迢選一杯。

    皺着眉頭的陸迢迢神情變得凝重,看着面前的三杯酒,手掌不停撫摸着禿毛雞的腦袋,一番思量之後,終於伸手端起最中間的酒杯,然而他並沒有喝,直接倒在地上,立刻白煙升騰。

    “有毒。”陸迢迢笑道,又端起最左邊的酒杯,仍是直接倒在地上,白煙升騰,隨後端起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自信滿滿的起身離去,可僅僅只是邁出一步,立刻一陣頭重腳輕,重新坐回椅子上,昏沉說道:“這杯也”

    慶芳輕輕點頭,將酒杯收好,“都沒毒,也可能都有毒,我只說其中兩杯下了致死之毒,卻沒說第三杯就無毒陸公子,這可是跟你學的。”

    “時間還多的是,陸公子何必着急,正

    好去燒兩個菜,等你醒了,差不多也該喫飯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陸迢迢徹底閉上眼睛昏睡過去,懷中的禿毛雞滿臉驚恐的看着慶芳,後者卻是溫柔說道:“放心,對於燒菜的食材我可是很挑剔的。”

    黑九中,秦柯澤嘆了口氣,想不到最出乎他意料的人竟然會是平日裏除了燒菜做飯外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慶芳。

    然而崔澤卻並不覺得意外,這個三弟他再熟悉不過了,如果說黑十是對方最後的底線,那麼黑十一就是對方在對兩位哥哥無聲的抗議,那三杯酒是黑十一的賭局,陸迢迢贏了,那麼黑十二的賭局便是他能否從那場夢境之中醒來。

    只是那場夢註定會很漫長,很痛苦,傳聞慶芳有兩手絕技。

    燒的出龍肝鳳髓,釀的出醉生夢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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