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晏的沮喪令柳唯伊看了心裏發悶,她吸了一口氣,極爲認真地對他開口。
“我問過醫生了,你傷好後如果能堅持復健,你的手臂還是有可能痊癒的。”
“所以,老婆你呢,你會陪着我一起復健嗎?萬一我的手臂好不了了,你會狠心離開我嗎?”
季承晏定定地看着柳唯伊,想從她的臉上看見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季承晏,我會陪你一起復健。”
柳唯伊沉默了許久,終是點頭答應了。
這是她欠季承晏的,她會還。
“萬一我的手臂好不了了,你會離開我嗎,老婆?”
季承晏比較執着於後面這個問題的答案。
柳唯伊從未斷過離開他的念頭,他如今手臂變成了這樣,正是一個絕佳可以利用的機會。
沒錯,他就是這麼卑鄙無恥,爲了把這個該死的女人強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季承晏,沒有如果,我相信你的手臂最後一定會好的。”
柳唯伊沒有給季承晏想要的那個答案,而是含糊地想糊弄過去。
她不可能答應季承晏這個要求,因爲她離開季承晏的想法從未改變過。
“好,老婆,你就是不肯答應我是吧?”
季承晏自嘲地笑了,突然拿那條受傷的手臂不要命地狠狠砸着牀沿。
“你都不願意陪在我的身邊了,那我這條手臂好了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讓我徹底做個廢人,反正沒有人關心我,更沒有人在乎我!”
“季承晏,你幹什麼,快住手,你聽到沒有!”
見狀,柳唯伊連忙把手裏的瓷碗放到了一邊,去阻止他瘋狂的自虐行爲。
他真是瘋了!
“你別攔着我!”季承晏甩開了柳唯伊的鉗制,雙眼怒紅地狠狠瞪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你都不願意陪在我的身邊了,那我和司徒爵有什麼不一樣,你也看到司徒爵那個樣子有多可憐了,難道你真的忍心要我和他一樣可憐嗎?”
“季承晏,我說過了,你的手臂會好的,你不會和司徒爵一樣!”
季承晏無理取鬧的行爲讓柳唯伊惱怒地大喝。
“哼,柳唯伊!你和那個拋棄司徒爵的女人沒兩樣,你們一樣的狠心絕情,對於愛你們的男人,你們從來不在乎!”
季承晏的情緒太過於激動,導致他虛弱的身體承載不了他如此激動的情緒,不禁喘得更厲害了,並伴隨着劇烈的咳嗽。
“滾!你滾出去!既然你那麼不在乎我,又何必來關心我,我季承晏不需要你可憐的施捨!”
這個女人真的要把他活活氣死才甘心,他都如此賣力演出了,爲什麼她冷硬的心腸不能軟下來一點呢?
“季承晏,你鬧夠了沒有!”
聞言,柳唯伊惱怒地直接給了季承晏一巴掌,勾魂的媚眼冷冷地瞪着他。
“如果你自己都不愛惜你自己了,那我在乎你幹什麼,你要自虐,你要大鬧,隨便你怎麼樣!我這就滾,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面前礙你的眼了!”
生命對於死過一次的她來說有多麼的珍貴,可偏偏季承晏這個混蛋不愛惜他自己的性命,非要拿他的命來威脅她!
“滾啊!怎麼還不滾!”
季承晏的火也被柳唯伊完全挑起來了,怒瞪着她,手指着病房門口讓她快點滾。
這個該死的女人,他不會再低頭求她了!
“我馬上滾,不用你趕!”
柳唯伊冷笑一聲,立即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這麼無理取鬧的混蛋,她不高興伺候了!
“司寧,滾進來!”
很快,病房內傳來了季承晏的怒吼聲,驚得司寧趕緊跑進去。
“總裁,您有什麼事情吩咐?”
“以後不准她進我的病房,來了也給我趕出去!”季承晏倒回到病牀上,大聲喘息着。
別以爲只有她會發脾氣,他也會!
“您……說的是夫人?”司寧小心翼翼地確認。
剛纔他在病房門外聽到了總裁和夫人在吵架,他們兩個真的不能和平相處,一見面就吵架。
“司寧,你腦子壞了是不是?這麼明顯的問題你還明知故問。”
季承晏將心裏憋着的火氣全撒在了司寧的身上,司寧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總裁……您重傷昏迷的時候,是夫人揹着您下山的,等我找到你們的時候,夫人正抱着您傷心地哭呢。”
縱然心裏有苦說不出,但司寧還是好心地想要撮合他們兩個。
“你說的是真的?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真抱着我哭了?”
柳唯伊那個該死的女人會爲他哭?除非天要下紅雨了!
“是真的,好幾個人都看到了,總裁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那幾個人來問問。”司寧認真地點頭保證。
“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
司寧是季承晏的左膀右臂,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理,他的話季承晏是相信的。
“你去給我好好送份大禮給冉正,他把我和柳唯伊逼得跳崖的事情,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季承晏很快想起了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禁陰狠地冷笑起來。
他說了,如果他僥倖不死,那死的那個人一定是冉正。
“總裁,您和夫人跳崖了?那你們兩個是怎麼從懸崖底上來的?”
司寧倒是沒料到季承晏他們遇到的事情有那麼驚險,聽了以後,更是爲他們捏了一把冷汗。
“懸崖的一處有樹藤垂下來,我揹着她爬上來的。”季承晏瞅了一眼自己受傷的那條手臂,自嘲地勾脣冷笑。
“我爲她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還是不能換她對我另眼相看,司寧,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悲哀?”
他那麼努力想要撬開柳唯伊緊閉的心門走進她的心裏去,可那個女人卻總是逃避她,絲毫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總裁,既然您知道夫人不在乎您,您爲什麼不把她扔在懸崖下,自己先爬上來找人救她呢,何苦要揹着她那麼辛苦一起爬上來?”
司寧耳尖地聽到了病房門外的輕微腳步聲,故意這麼問季承晏。
夫人肯定是忘了拿東西,去而復返了。
“司寧,我沒有辦法把她一個人扔下,只顧着自己逃命,她應該對死亡有很深的恐懼,如果我狠心把她一個人扔在荒無人煙的崖底,她該有多麼的絕望無助。”
季承晏扭頭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枝丫,輕柔地開口。
“她是我的老婆,我是她的丈夫,我理應保護她,顧及她的所有感受,不能自私地拋下她,因爲她就是我的命啊,有誰會蠢得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
“總裁,您該把這番話告訴夫人,夫人聽了以後一定會被總裁您感動。”
司寧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下病房外的動靜,再接再厲地助攻。
“得了吧,司寧,這種話我也只能跟你所說,在她面前,我最真的話她也只當我在放屁。”
季承晏自嘲地再次閉上了眼睛,無力絕望在他疲憊的身體裏不停地肆虐。
柳唯伊那個女人軟硬不喫,他真的拿她沒有任何辦法了。
如果最後他還是沒有辦法得到她的心,他或許會放手。
“司寧,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是,總裁。”
司寧應下後,神祕地笑了笑,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而在門外偷聽多時的柳唯伊看見司寧出來,立即閃身到了一旁的角落裏躲了起來,待司寧出了病房走遠後,她才抿着紅脣從角落裏走了出來,冷眼看着並沒有合上的病房門,瞬間心緒複雜難辨。
季承晏,你的心裏真的是那麼想的嗎?
柳唯伊承認自己害怕死亡,因爲死過一次,才知道生命有多麼的可貴,假如季承晏當時真的把她一個人丟在崖底,而他一個人先爬上去找人去救她,她或許真的會埋怨他把她一個人丟下了,又或許會胡思亂想,想他會不會一去不復返,如同宏文伯那樣自私,背叛了她對他的信任,再次無情地把她拋棄了。
可這些負面的情緒季承晏沒有讓她體會掉,他寧願支撐着他的病體,堅持揹着她爬上了懸崖,而她依舊對他那麼狠心,甚至懷疑他用受傷的手臂來威脅她,逼迫她答應永遠不離開他。
看來是她太過分了,自重生以來,她沒有給過季承晏好臉色看。
在病房門外掙扎了許久,柳唯伊最後還是心軟了,推門走了進去。
“你還回來幹什麼,我不是叫你滾了嗎?”
季承晏並沒有睡着,柳唯伊的高跟鞋聲季承晏豈會聽不出來,因此冷着慘白的俊臉冷笑,並沒有睜開眼睛看她。
剛纔跟他沒吵夠嗎?還想再吵?
“你叫我滾,我就一定要滾?”
柳唯伊走過去重新坐在了病牀邊,用力把季承晏的上半身扶了起來,並在他身後放了兩個枕頭讓他靠着。
“柳唯伊,我從不知道你的臉皮這麼厚!”
聞言,季承晏緩緩睜開了細長的桃花眼,睨着那張面無表情的絕美小臉,冷冷揚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