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半點塵煙走燕梁 >第二十五章
    那男子很是肥碩,肥頭大耳,臉上隱約能看到一些油光,那男子束髮用的簪子是金做的,上面還刻着龍紋。衣服穿的是暗紅色的,是用絲綢做的,上面的花紋很是複雜,並不是尋常百姓家穿得起的。

    那男子一邊要解開徐嫋嫋的衣裳,一邊嘴裏還不知羞恥的說着:“小寶貝兒,我今日總算是要得到你了。”

    那句話直讓徐嫋嫋感到噁心,她直接用力朝着那男子一踢,正中男子的膝蓋,那男子瞬時間覺得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自己的膝蓋處傳來,表情驟變,疼的直接抱着膝蓋在地上打滾,還在哀嚎着。

    徐嫋嫋看那男子一時半會兒應該疼的在地上爬不起來,便放心的大步離開了。

    待到了妙音閣的後臺,徐嫋嫋一臉鎮靜地換上了戲服,拿着畫筆沾了粉料在自己的臉上化着熟悉的妝容,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上場熟練的做着動作,念着熟悉的詞兒。

    當上午的戲謝幕之後,後臺便炸開了鍋——徐嫋嫋早上遇到的那事,整個徐家班的人都知道了。那些人看向徐嫋嫋,小聲議論着這件事,他們都佩服徐嫋嫋的臨危不亂和勇鬥歹徒的勇氣。

    徐嫋嫋正納悶呢,自己什麼都沒說爲什麼整個戲班子的人知道了。

    只見卸完妝的徐玉容,一把坐在了徐嫋嫋旁邊空着的椅子上,驚訝地說道:“要不是明月師姐說的,我絕對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得虧你是武旦出身,如若換成我,定是要受侮辱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徐嫋嫋並沒有任何表示,就靜靜的坐在那裏化着妝。因爲徐玉容還不知道上次她在回春堂勇鬥持刀小偷的事情。比起那個,徐嫋嫋今天早上那一踢,就有點不值一提了。

    徐嫋嫋原本也就以爲這件事情便這樣過去了,但不想這事情還有後續。

    過了半個多月,那事情便來了。

    那日傍晚,節目剛結束,徐嫋嫋在後臺卸妝,前面有幾個師兄師姐在收拾道具。

    徐嫋嫋剛拿起面巾擦了半張臉,只見徐明月急吼吼的從前面跑過來,還喘着大氣,說道:“嫋嫋……前面有人找你……說是鄭家油鋪的少爺鄭德望……說你半個月前踢傷了他,現下帶着一衆家僕在前院,索要銀子呢,說是賠付醫藥錢。清風師兄已經去找師父了,你先過去吧。”

    後臺其他的人一個個看着徐嫋嫋,交頭接耳的議論着,與半個月前不同,這次是怨言,說徐嫋嫋踢傷了人,給徐家班惹了禍。

    確實是惹禍了,還是大禍。鄭家油鋪是燕京最大的油鋪,有好幾家連鎖的店面,燕京那些大酒樓、官員和富人府裏用的都是他們家的油。不僅如此,他們還將油賣進了皇宮,妥妥實實的皇商。他們家並非只是賣油,還做一些小生意,比如在東城門附近的熱鬧街區開了一個布莊。他們家的生意做的很大,賺的銀子很多。傳聞有中鄭家的銀子堆積如山,能有半個燕京的那麼大,雖然有些誇張,但是還是有可以相信的地方,便是鄭家確實財力雄厚。於是鄭德望又被叫做鄭半城。那些錢財原是他爹積累下來的,但是他爹去得早,並且只有這一個兒子,鄭家所有的家產便妥妥地交到鄭德望手裏了。

    徐玉容今日戲份結束的早,早已經卸完了妝,她坐到了徐嫋嫋旁邊,問道:“嫋嫋,這該怎麼辦,我可知道那個鄭德望不好惹。他經常強搶民女,搶來和買來的小妾已經住滿了整個鄭宅,鄭宅可比我們的戲場和徐家大院大得多……”

    徐玉容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聲音裏明顯能聽出幾分恐懼和慌張。但是徐嫋嫋並不慌張,也不懼怕,她只是應了一聲,安安靜靜地卸完了另外半張臉的妝,便到前面去了,徐玉容和徐明月跟在她的後面。

    前院站着很多人,爲首的就是上次那個肥頭大耳的男子,其他的都是他帶來的家丁,身子十分壯實。

    徐嫋嫋輕聲哼了一聲,原來這個男的就是聞名燕京城的鄭半城,鄭德望啊。

    今天的鄭德望穿着一件厚厚的棉服,愈發的顯得身子壯碩了。

    妙音閣的門口也擠滿了羣衆,都是來看熱鬧的,都在議論着,有些吵。

    這下,徐嫋嫋可算是要紅了,那些來看熱鬧的都知道了徐嫋嫋的名字了,在過些工夫,整個燕京成便要知道了徐嫋嫋的名字了。

    鄭德望坐在戲場的長凳上,翹着二郎腿,腳還得意的抖動着。

    徐嫋嫋站在鄭德望面前,鄭德望斜眼看了徐嫋嫋一眼,便起身走道徐嫋嫋面前,用那粗壯的手指勾着徐嫋嫋瘦削的臉蛋,還不懷好意地說道:“如果你識相些,便做我的妾,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不識相,不肯做我的妾,那便賠錢吧。”

    徐嫋嫋十分噁心鄭德望這幅模樣,便啐了一口唾沫,說道:“我呸!”

    那口唾沫直接啐到了鄭德望油膩膩的大臉盤子上,旁邊的家丁們手握拳,徑直便衝了上來,正準備打徐嫋嫋。

    但是鄭德望彷彿並不生氣,接過管家遞來的帕子,擦着臉,陰陽怪氣地道:“且慢,可別傷了我的小美人,不然我可會心疼的。”說完,便看着徐嫋嫋白皙的臉蛋,笑意越發的明顯。

    待鄭德望擦淨了臉上的唾沫,管家欲拿過鄭德望手裏的帕子,卻不料鄭德望並沒有把沾着徐嫋嫋唾沫的帕子遞給管家,反倒是放在鼻尖,還深吸了一口氣,嗅着這帕子上的味道閉着眼,好似很享受的說道:“小美人果然是小美人啊,就連吐的唾沫也是香的。”

    這是徐桓卿也來了。他微微彎腰,客客氣氣地給鄭德望行了個禮,說道:“弟子做事不知輕重,還希望鄭老爺能夠海涵。既然是弟子踢傷了你,我徐某人願意替弟子陪,只要鄭老爺能夠息怒,放過弟子,放過徐家班。”

    鄭德望並沒有正臉瞧徐桓卿,挑了眉,嘴角微傾,輕蔑的說道:“徐班主既然這樣說了,那鄭某便索要銀子了。”

    只見鄭德望豎起了兩根手指,徐桓卿有些遲疑後,方纔說道:“二兩?”

    鄭德望鄙視的看了徐桓卿一眼,便搖搖頭。

    徐桓卿有些不敢想,但是繼續說道:“二十兩?“

    鄭德望冷笑了一聲,白了徐桓卿一眼,微微仰着頭,閉目搖頭,說道:“錯錯錯,是兩百兩銀子。”

    在場的徐桓卿、徐明月和徐玉容皆是震悚,一個藥膏頂多也就是幾十錢,再多些就是一兩銀子。雖然想過鄭德望會報大數目,卻不曾想報的這般大。這兩百兩銀子可以在燕京外的縣城裏買下一個碩大的院子。

    徐嫋嫋很平淡,她知道鄭德望不會出一個一般人能付得起的錢,定會報個大的數目,徐家班交不上,便可以爲難,最後逼迫徐家班交出自己去給鄭德望做小妾。所以,她聽到兩百兩銀子的時候,沒有很喫驚,只是靜靜的看着鄭德望。

    鄭德望見徐嫋嫋這般,便更是喜歡了。徐嫋嫋不僅長得漂亮,還有些膽識,別說是在戲班子了,就是在一些名門世家也難尋到。美人易得,但是這般的美人難尋。他心裏暗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拿下徐嫋嫋。

    徐桓卿微微地弓着腰,賠笑道:“鄭老爺,這兩百兩……屬實有些多。”

    鄭德望看着徐桓卿這般模樣,便更加輕蔑了,微眯着眼說道:“徐班主……”

    他刻意的拉長了聲音,把那張有些油臭的臉伸向徐桓卿,盯着徐桓卿說道:“莫不是連這點銀子都付不起吧?如果付不起,那便對不住了。”

    只見那幾個家丁衝了上來,押着徐桓卿和徐嫋嫋,便往外面走。

    鄭德望走在前,他看到門口擠着一堆老百姓,便掀起的揮揮手,大聲嚷嚷着:“都給本大爺讓開,別讓你們身上的窮酸氣挨着本大爺了。”那些老百姓們便應聲避開了。

    其實鄭德望不必這樣嚷嚷的,因爲老百姓們對他避之不及,怕碰着了鄭德望,鄭德望會來家裏鬧事。安安生生過日子的老百姓,都是隻願能少些是非便少一些,且這個鄭德望是個難纏的主兒,鬧得事情在整個燕京傳得沸沸揚揚。

    鄭德望出了妙音閣便坐上了轎子,轎子被華麗的綢緞包裹的很好,而且頂部還用金子塑了個龍頭,坐進去可不知道有多威風。知道的說裏面做的是燕京鄭半城、鄭德望,不知道的以爲裏面坐的是大燕堂堂的皇帝呢。

    而徐桓卿和徐嫋嫋就被家丁押着,走在轎子後面。

    這一路上,鄭德望時不時掀開簾子看向後面的徐嫋嫋,嘴角微微一翹,心裏的算盤打的越發的響了。

    待到了衙門,先是兩旁的衙役用殺威棒捶着地,便喊道:“威~武~”

    坐在堂上的縣令看到鄭德望來了,客客氣氣的去迎鄭德望進門,還命人去後堂辦張最好的椅子出來給鄭德望坐。平常縣令審案子並不是這樣,都是板着臉坐在上面,言辭厲色。但是着鄭德望一來,縣令便收了往日的那番做派,笑盈盈的去迎接鄭德望。

    只見鄭德望旁邊那個瘦瘦高高的管家走到縣令旁邊,便從懷裏拿出了一錠金子,放在縣令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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