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半點塵煙走燕梁 >第二十四章
    許延君卻對劉翊說道:“益王殿下,我勸你以後還是不要來了。如果被抓到,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

    劉翊並沒有聽她的話,只是奪門而出,黑影輕輕一躍便翻過了那道不算高的牆,消失在了許延君的視野裏。

    而劉翊聽到許延君的話,也並不死心。每日夜裏都在畫着許延君的小像,有時是她在舞劍,有時是她在看書,有時是她挽着弓箭準備射向一隻小鹿的,有時則是在百花之間流連的她。這一切都是劉翊腦子裏的許延君,依着他對許延君的理解在腦子裏刻畫出來的許延君。

    有時夜裏,四下無人之時,穿着玄色夜行衣的劉翊便翻上牆,看着許延君,他知道許延君正在糾結着,他也不願意讓許延君這樣。於是他就站在牆上看着許延君,只要看着她便好,無論她在做什麼。

    而有時寂靜的夜晚,許延君無事,便看向窗外。遼闊的夜空裏,玉弓高懸,羣星閃爍,時而吹來一陣溫暖的風。而她彷彿也在遠處看到了劉翊,她覺得這應該是幻覺。

    她漸漸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劉翊,但是她確實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自小被當男兒養着的許延君不知道什麼情情愛愛,於是她便去問在褚府裏關係交好的小姐妹禇疏碧,但願她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那日,禇疏碧坐在琴桌旁的小凳子上彈琴,撥完最後一根琴絃,琴音在房間裏迴盪着。

    許延君坐在旁邊,看着她,手杵着腦袋說:“你說,如果腦子裏一直想到一個人,就像焚香的屋子裏那股煙那般久久不散,那算什麼?”

    禇疏碧聽到許延君的話先是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一陣,方纔說道:“呀!你這是少女懷春了吧?”

    許延君並不懂禇疏碧說的懷春的意思,便問她:“懷春?什麼是懷春?我不懂。”

    禇疏碧知道許延君的不懂不是裝的,因爲許延君剛到了懂事的年紀,母親便去了,之後的日子便是在西北邊境的許邦昌一起生活着。所以禇疏碧耐心的解釋道:“懷春啊,就是現在這個年紀對異性有了仰慕之情,也可以說是喜歡。”

    許延君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應道:“啊……原來是這樣啊。”

    禇疏碧好像發覺了許延君的不對勁,便逗着許延君說道:“傻丫頭,你有了情郎竟然不和我說!太可氣了,虧我還把你當好姐妹,什麼事情都與你說呢。”說完,便嘟着嘴故作生氣的樣子。

    許延君以爲禇疏碧生氣了,便去哄她,說道:“彆氣啦,我也不是有意這樣的。”

    禇疏碧便說:“那你還不和我說!”

    於是許延君便讓禇疏碧屏退了左右,原本偌大的房間裏便只剩下了她們二人,許延君便慢慢給禇疏碧講着自己和劉翊的事情,從第一次在西北邊境比武開始講起,到後來的皇家秋獵的驚險歷程,再到前段時間劉翊深夜翻牆來見她,事情一件一件的說盡了。

    禇疏碧聽完後,不經的驚歎道:“你們的故事真的是有趣,戲本子裏都未必敢這麼寫。”

    比起禇疏碧,許延君倒是有些愁眉苦臉,因爲她真不明白那個情愫到底是什麼,便一隻手撐着腦袋,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桌子,說道:“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對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禇疏碧看着傻乎乎的許延君,笑了笑,然後說道:“你若是真不喜歡他,你怎麼又會在意他的出境好壞呢。如若是真不喜歡,哪怕是他爲你死了,你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傻丫頭,你是喜歡益王殿下的,我聽出來了。”

    許延君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問了一句:“這真是喜歡?不是旁的什麼嗎?”

    禇疏碧再次給許延君確認了一下:“你是喜歡益王殿下的,我看過的那些話本子裏,動情了的女子皆若你這般,日日想着對方。”

    聽了禇疏碧的話,許延君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原來,自己對劉翊是真的動情了。

    平靜無風的夜裏,她一個人在房間裏,靜坐在桌前,用手有意無意的挑着燈芯,如若劉翊翻牆那夜,自己不說那樣的話,劉翊是不是還會來找她。現在她倒是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明白的太遲了,後悔自己對感情太木訥了。

    忽然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進來的是她日思夜想的劉翊,劉翊手上還拿着一個木盒,約有一本書那麼大,半尺那麼高。

    許延君先是有些驚,後是有些喜,表情有些遲疑。

    劉翊將手上的木盒放在桌子上,打開盒子,裏面慢慢的都是小像。

    許延君拿起盒子裏的小像,一張一張的翻過去。那些小像畫的都是她,有在挑燈的,有在舞劍的,有在挽弓射鹿的,有靜坐在大樹之下的,也有在繡花的,各式各樣都有。雖說有那麼多張,但是每一張都畫的很仔細,仔細到連發絲都能看的清楚。

    劉翊站在那兒,說道:“這些便是我想你時畫的小像,竟不知也有這麼多了。今日實在是想你,卻發現這盒子再也裝不下小像了,所以才斗膽來看看你,希望你不要因爲我的冒失生氣。”

    原先還在看小像的時候,許延君便有些感動了,現下又聽劉翊這麼說,眼淚竟然奪眶而出,她自己也不知道,知道眼淚滴溼了小像,她才發現自己哭了。

    這些年她在西北邊境和爹爹一起受苦,她都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現在卻因爲劉翊,哭的淚眼朦朧。

    許延君放下小像,走過去便一把抱住了劉翊,邊哭邊說道:“其實我是喜歡你的,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我懂事起,孃親便去了,自小和爹爹生活在一起,家裏也沒有什麼姊妹,只有一個弟弟。所以對於感情之事,我並不是很瞭解。我不該那日和你說那樣重的話,我現在很是後悔。”

    劉翊也抱着許延君,安慰着她說道:“我沒有因爲那件事怪罪你,只是怕你更加惱我,所以我纔沒有來。別哭了,我一定會娶你做我的益王妃。除了你,我誰都不娶,哪怕孤獨終老。”

    許延君聽了劉翊這些話,更是在劉翊懷裏哭得更兇了,有些泣不成聲,劉翊輕撫着她的背,給她順順氣,並說道:“前些日子,許將軍上了摺子,說是請求回京,父皇允了。過些日子,許將軍就應該到了燕京。等許將軍到了我一定帶着最豐厚的彩禮,親自登門向許將軍求親。”

    過了幾日,許邦昌到了燕京,許延君也便從褚府搬回到了許府,她的弟弟許昶君也跟着父親回來了。

    許邦昌剛到燕京的那晚,許府備了一桌子好菜,父子三人喫的很是盡興。

    許延君糾結着什麼時候和父親說劉翊的事情,糾結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準備開口了,說道:“父親,益王殿下過幾日便會來提親,女兒望你能允了這門婚事。”

    許邦昌有些喫驚,他不知道爲什麼劉翊和劉璟兄弟爲什麼都看上了自己的女兒,如果是爲了自己黨派的勢力能爲他們所用,他們大可以找自己的摯友褚有道。

    許邦昌皺着眉,拿着一杯酒小酌了一下,說道:“延君,你可是當真?”

    一旁的許昶君也有些不敢置信,問道:“姐姐,你真是想嫁給益王殿下?”

    許延君點了點頭,說道:“我這輩子生是益王殿下的人,死是益王殿下的鬼。”

    見女兒如此決絕,許邦昌也便應了過幾日劉翊的求親,這下子許邦昌便被默認劃入了劉翊一派。

    劉翊也算是被逼到了絕路上,因爲如果劉璟上位,絕不會輕易放過劉翊,於是劉翊便想着爲自己和許氏一族搏上一搏。

    第二日劉翊夢醒,身旁的麗妃還躺着熟睡,他沒有讓侍從叫醒麗妃,便由着她睡着,靜靜的睡着。

    下午的時候,劉翊命太監送來了一把弓箭,是從楚國帶來的。麗妃看到那弓箭的做工,便知道是楚國的,因爲製作箭臂的木頭,是楚國獨有的,她便命侍女收拾出一個架子,專門擺放着這把弓箭,是不是看看那把弓箭,彷彿就像看到楚國一樣,看到自己曾經快樂的過往那般,看着臉上便浮出了一種久違的笑容,那是她真心的笑容。

    一日清晨,徐嫋嫋剛在徐家大院喫完飯,正準備趕往妙音閣,因爲上午有她的場子。

    時辰尚早,大街上的人很少,有幾隻雀兒在地上啄食着一些菜葉的殘渣,有幾隻雀兒在枝頭歡快的叫着。

    徐嫋嫋快步的走着,她隱約覺得後面有個男人跟着她。她一轉頭,卻什麼都沒有。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待走了又有幾十步的路,徐嫋嫋沒有預兆的迅速地轉頭看看,確實有人,但是都是些做買賣的小販,並沒有什麼看似可疑的人。

    她便有些奇怪,心裏正嘀咕着,是不是自己疑心錯了。她便沒有剛剛的那般小心了。

    回春堂附近有個幽僻的巷子口,平時沒有什麼人,但卻是從徐家大院到妙音閣的必經之路,徐嫋嫋每日都從這裏走過,卻沒有出過什麼差錯。

    但是今日與往日不同,快要到那巷子口了,只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臨近,越走越快,越來越近。

    忽然間,有個人從背後衝上來,用力地抓住徐嫋嫋的手,要將徐嫋嫋拽入巷子。奈何徐嫋嫋力氣沒有那男子大。就那樣,徐嫋嫋硬生生的被拽進了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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