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有桃花源?罷了!我便遊它一遭。
青年一路聽左右路人言語,已經略微知曉言語發音如何,走上一處酒樓後尋了靠窗的位子,與小廝用已經與本地人無甚差別的言語攀談起來:
“小兄弟,咱們這兒像我這樣衣着的人多不多?”
那小廝給張木流倒了一碗茶水後才慢悠悠說道:
“倒是不多,可隔一陣子就會來那麼幾個人,雖是不多,可也沒那麼稀奇了。”
張木流了然,看來這處被光陰遺忘的地方,也不止一個出入口!
小廝說着便手指外面街道,說你瞧這不是又來了一個!
張木流轉頭看去,街道上有一個十分漂亮的紅衣女子,揹負長劍英姿颯爽!
那女子擡頭瞪了一眼頗爲無禮的青年,後者頓時尷尬無比。
女子把揹着的劍握在手裏,也是往二樓來。張木流心說我這看了一眼便惹了禍?
嘭一聲,女子將長劍扣在桌子上,與張木流瞪眼道:
“看什麼看?沒見過漂亮姑娘嗎?”
張木流喝了一口茶壓壓驚,腹誹道:“沒見過這麼虎頭虎腦的漂亮姑娘!”兩指輕輕撥開那柄未出鞘的劍,正色道:
“真沒見過!”
眼見女子就要拔劍,張木流趕忙說道:“姑娘誤會,我是真沒在這個鬼地方見過外面的人!小生本是宋國人氏,爲求個功名而遊歷天下,誰知被一個道士夥同一個和尚套了麻袋,醒來時便在此了。”
美貌女子譏諷道:“裝!接着裝!”
張木流也只能苦笑,擡頭瞄了一眼女子,見那女子已經皺眉,便嘆了一口氣,起身背朝那女子淡淡開口:
“來此地也不知多久了!靠着與人講些新鮮故事混生活,也不知道家中老母親如今可好!”
女子揉了揉眉頭,忍住砍死這個滿嘴亂扯的傢伙的衝動,只是看着青年也不像個劍客,便問道:
“真不是來此尋劍?”
張木流一副正經模樣,大義凜然說聖人文章便可斬妖除魔!要劍作甚?轉頭見一旁女子已經單手持劍,青年猛然坐回去笑着說:
“真不是!咱們好好說話!好好說話!”
女子冷哼一聲便收起長劍,倒不看出來這個油嘴滑舌的青年是個修行之人了,而是他的畫像三年前在越國都貼滿了!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哪怕稍微有些變化,可仔細觀瞧也不難認出。
當年打了人家儋州刑氏子弟,轉身就敲了一頓越國太子,要不是那個太子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越國皇帝都要讓霄仇府發逮捕公文了!
女子本身就算是南越人氏,打心眼裏敬重這個把那個禍害打的半死的青年,同時打心眼兒裏嫌棄這個愛惹是生非的青年。
兩人也實在沒什麼錢喫東西,現在的一洲貨幣多半是霄仇府在半兩錢與五銖錢的基礎上,改進而定製了標準的錢幣,在這兒全然用不出去。而拿什麼符籙丹藥去付錢,更不會有人買賬。
不過雖然這處地方錢幣古老,卻畢竟歷經數千年了,已經頗有一套獨自的體系!
兩人最終被趕出來了,臊眉搭眼的走在街上,都不說話。
張木流率先開口道:“你其實認識我?”
那女子沒好氣的說:“你真不知道你被越國懸賞了十萬五銖錢。若是修士便是一千靈玉,死活不論!”
青年有些訝異道,才值那麼點兒?看那美貌女子就要拔劍,青年才又重回一本正經的模樣。
也不曉得爲什麼,在這個與外面完全隔絕的地方,張木流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幼時的脾氣。青年自己也覺得有意思,思前想後得出結論來——我誰都不認識!大大方方走在街上也無人搭理,就算碰到一個外來人,如同身邊的這位元嬰期女修,也不怕她說出去啊!說出去誰信?
兩人走到僻靜處,女子忽然拔劍斬來,張木流輕鬆躲開,抱以疑惑眼神。
那女子驀然泛起笑意,如同雪中一抹紅蓮,她單手持劍挽於身後,轉身面向張木流,淡淡說道:
“百越離秋水請張公子相助取劍!”
張木流笑道:“好說!”
從離秋水提起尋劍一事時,青年已經瞭然!桃花源就是個幌子,此地真正所在,便是藏劍處。
藏劍之人可謂是用心良苦,看到那塊兒歸來乎碑時,張木流還以爲是一位失意人隱居於此,現在看來,分明是一柄失意之劍,也定然是一柄古劍!
離秋水自然有備而來,藏劍處在小鎮一旁的龍王廟,只不過這個龍王不好打交道罷了,據離秋水說,先前尋劍修士不下百人,活着出去的也唯有幾人。
張木流其實還有些疑惑,三教寺山門的一幅楹聯看似只是一對流水賬,可橫批是缺一書生?開門時也只有一位老道一位僧人,唯獨沒有讀書人,看起來是想要個久坐寺內的儒家侍奉!不過好在自己最多算半個書生!
不多時青衫青年與紅衣女子便來到了這座香火凋零的龍王廟,一步入內又是天地變換,兩人已身處於一小舟之上,小舟浮於茫茫大澤!
“可是取劍人?”一聲發問似牛吼,兩人迎面一陣狂風,就連水面也泛起波紋。
離秋水一步跨入前方,站立於水波之上抱拳大聲道:“正是!”
張木流心念微動,想要那杆長槍破入此地,可嘗試再三也沒有迴應,暗自苦笑一聲:“看來今個兒得再展露一次我的拳法嘍!”
極遠處猛然水勢洶涌了起來,一道黑影由水下破出,直上雲海,將雲海刺破個大窟窿後再次返還懸停於水面——一把長劍!除劍鋒外通體漆黑!
此刻水面再次沸騰,由水中衝出一頭龐然大物,尾巴懸於水面,巨大龍頭卻由雲海伸出!那龍王口吐人言,對着遠看如同浮萍似的兩人道:
“須過三關!”
離秋水道:“請賜教!”
兩個元嬰修士對着一條成年巨龍,何等渺小!
又由水中飛出一青衫客,只是青衫之下唯獨一具白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