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八章 道僧有問 書生作答
    宋國二百年前只是被楚、齊、魏三國夾在其中的彈丸小國。不知怎的忽然便國運昌盛,擋也擋不住。

    那時的南方楚帝國已經被國內叛軍攪的氣數將盡,宋國先是攻克魏韓兩國,後來借楚國軍與叛軍相爭時南下佔了部分土地,再助齊國滅趙。宋齊聯軍一路北伐,將異族人抵禦在北海之外。燕國獨自東征,也往東北方向擴疆千餘里。

    後來的百年間,與西蜀孟氏南北夾擊,一點一點喫掉了秦國,最後遷都長安。齊國與宋國滅楚,卻被從金陵髮際的梁國得了漁翁之利,以至於整合天下之前,三國紛爭不斷。

    現在的勝神州南部,北有齊、燕,宋國獨佔中原,西南有蜀國,大江兩岸是梁國國土,東南被吳國佔領,越國統治南疆。周邊有無數小國,曾經便有張木流家鄉所在的仇池國!

    整合天下後,雖不能起兵戈之事,小國卻也都名不副實了。被齊燕兩國夾在中間的中山國,還有梁宋中間的衛國,蔡國、鄭國、陳國。被大國圍着的這些富饒之地的小國家,遠不如與蠻夷接壤的邊陲小國自由!

    勝神洲何其大,這些只佔十之一二罷了!

    ……

    張藤霜其實並不是竹山張家人,是自小被一對老夫妻抱養在家中的,八九歲時一對老夫妻前後雙雙離世,張木流的奶奶便把張藤霜帶在身邊,所以張木流便成了她自小最喜歡的哥哥!

    張木流是他們這一代的長子,從小去祖墳祭祖也好,家族大事也好,永遠是站在最前面,跪在最前面的,以至於這些弟弟妹妹自小就有些怕張木流。

    喜歡揹着一把木劍滿村子亂躥的孩子,自小屁股後就跟着一幫小屁孩!性格本身就有些執拗,認定的事情打死也不悔改。

    直到十一歲那年,一場大雪後老夫子的私塾倒了,十里八鄉的都來幫忙收拾。老夫子笑着說看上什麼東西就拿走,日後也走的乾脆些。張木流在廢墟中找到一個銅鑄的,手持大刀的小雕塑後,便只跟老夫子求了這一樣東西。第二天便拉着喬家二人跪在村子裏爲數不多的一顆大核桃樹下,結拜爲異姓兄弟!

    張木流很小便偷着喝酒,那天三人各自帶了一隻陶碗,說着從大人口中打聽來的結拜時需要說的話,一人滿滿一碗酒,喝完後便倒在草窩裏睡了過去。三家人急的滿山找人,最後各自還是沒逃過一頓打。

    喬雷被關在牛圈裏抽了一頓繩子,喬玉山也被細竹子抽的屁股腫了好幾天,張木流被扒光衣服站在雪地裏一個時辰。

    那以後,張木流便沒有先前那麼調皮了,對弟弟妹妹們不再言語苛刻。

    那以後有了一個個子高一些的男孩兒拉着一個歲數小一些的女孩四處亂逛。也有了一個弟弟妹妹受欺負了後,拿着木劍蹲在別人家門口的男孩!

    在張藤霜眼裏,哥哥永遠是最好的那個人。

    自那以後小竹山最高處再沒了遮雨的屋子,村民想要幫忙重建一座私塾,老夫子卻死活也不答應,最後便只有竹子編作的牆,細木搭成的房梁,頂上披了一層茅草的兩間房。

    直到那日禍事之後,老夫子寫了一封信給桐州知府,小竹鎮的一處山巔便多了一所真正的學塾,小竹鎮十里外的小竹山,坐落於最高處的茅屋少了個在此地多半生的老先生!多了一座時時香火旺盛的土地廟!

    老夫子去世時,這些孩子都在,唯獨少了一個看似最不受老夫子待見的張木流,張家的孩子都跪在茅屋外面,替自己的哥哥向老先生磕了三個頭。

    張藤霜三年來最怕沒有哥哥的消息,也最怕聽到哥哥的消息。所以那日在客堂,她說了一句:

    “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

    張木流牽着青色毛驢往東門走去,身邊的史嘉鳴絮絮叨叨個沒完,說什麼“到時候要是打不過就抓緊跑啊!”,“你要是沒有趁手的劍,兄弟我滿霄仇府給你弄去。”

    牽着毛驢的青年實在是不勝其煩,沒憋住便笑罵了一聲:“你他孃的把酒量好好練練,比你跟我在這扯淡強得多!”

    史嘉鳴尷尬的笑了笑,片刻後神色認真道:“說真的,你大可等到躋身分神後再去尋他們不開心,薛泱已經死了。”

    張木流笑了笑後故意一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樣子:“分神我都打趴下了,一個小小元嬰能奈我何?”

    年紀輕輕便當了啓和軍統領的青年翻了一個白眼,心想着這小子就在我面前得瑟,在旁人跟前兒那是謙虛的要死!

    換了一身青衫的張木流轉身對着自己這位好友揮了揮手道:“行了!再送你就賴上我了,回去吧!藤霜那邊就幫着我照看一下。”

    史嘉鳴站住後朝着面前愈加灑脫的青年道:“兄臺只管前行,後院不會起火!“

    牽着毛驢的青年扯了扯嘴角,轉身往雒水方向,伸出手揮了揮便大步而去。

    出了洛陽,順着雒水再往下幾百裏便只能走陸路了。

    從前的宋國祖地如今已經成了宋國邊疆,穿過衛國後便可直下逐鹿,好在如今並不需要繁瑣的通關文書。但是在去衛國前,張木流是一定要逛一逛那座名字起的極其狂妄的山頭走上一遭。一個只有元嬰修士的山頭,居然敢取名字叫做造化山?連從前有大乘坐鎮的南山,主殿所在都才叫做終南!

    ……

    這天走到一處山頭,山上像是有座寺廟,倒是不大,可眼前山門牌坊一副對聯卻極有意思,像是和尚與道士互相嬉鬧。

    左側字體圓潤,寫着——每日道祖殿中點三炷香,老道無甚文采!

    右側行雲流水,寫着——只會佛陀腳下念幾段經,和尚一竅不通!

    正當中四個大字——缺一書生!

    張木流走上山頭後才瞭然,原來山中是座三教寺。正要擡手扣門,山門便兀自開向兩旁,由打裏面出來一個老道,一個和尚。

    兩人十分訝異,齊聲問道:“可是個書生?”

    青年笑答道:“只是半個讀書人。”

    那兩人聞言依舊異常熱情,一人一隻胳膊便將青年拽進院子,獨留一隻神色憂鬱的毛驢在山門外。

    進門的瞬間,忽然便天旋地轉,周遭風景已然殊於先前,張木流苦笑道:

    “原來別有洞天。”

    瞧這!運氣不好時,逛個三教寺都能誤入祕境。沒法子,憑自己現在的境界,手中又沒有劍,只能且走且看了!

    繼續往前走,不多時便看見一座霧濛濛的小鎮!進去後緩緩走在街上,四周人皆投以怪異眼神。張木流便更加疑惑了,入小鎮時便看見一塊兒山石上書三個大字——歸來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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