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十五章 林中有個醉道人
    今年氣候倒是十分怪異,一場雪已經連着下了許久,都往南走了幾百裏了依舊白茫茫的。倒是把莫淼淼樂壞了,小丫頭一會兒在雪地裏蹦蹦跳跳,一會兒坐着遊方到高處,哇哇叫個不停。

    眼瞅着就要臘月了,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在準備過年,或者在回鄉路上的人。

    之前路過一個村莊時,曾碰到個剛剛返鄉的漢子。那人看着風塵僕僕的,臉上無甚笑意,可等他遙遙看到一戶人家時,就使勁兒用雙手拍了拍臉,找了個僻靜處換上耐看的衣服,這才一臉笑意走進村子。

    張木流知道,那人倒不是爲了裝出一副模樣給旁人看的,只是想讓家人知道,他在外過的其實還好。

    別人的歸鄉路,是這個身邊有一個小女孩的青年,離鄉之路。

    張木流特意讓開幾處湖澤,也是爲了莫淼淼不觸景傷情。好不容易纔看起來活潑了些,可不能讓她再像之前一樣皺着臉。好幾次夜裏,張木流就聽見這個還很小的丫頭在夢中喃喃低語,一聲聲的說“爹和孃親不要我,爺爺也不要我了!”

    所以張木流便找了許多事情給她,玩兒也好,學着認字讀書也罷,都是想讓她忙起來。

    終於到了處小鎮,張木流可高興壞了,總算有地方打酒了,酒囊裏的酒水還是在歸來乎鎮裏灌的,得虧自己昏迷了三個月,要不然早就沒有了。

    帶着莫淼淼進了一家小飯鋪,裏面擺了五六張桌子,倒是沒人,挺清靜。老闆娘正擦着桌子,看到客人進來後忙道:“吆!這一看就是外來的遊俠兒,餓了吧?我這兒也就些平常的炒菜,您看要點兒葷腥些的還是清淡些的?”

    張木流心說這老闆娘口兒夠麻溜兒的,笑着說:“做一個素的一個葷的吧,我們兩人也吃不了多少。”

    老闆娘應了一聲,剛要轉身去後廚,結果又進來個人,瞧着是個書生,二十來歲的樣子,背個大箱籠。

    書生進門便道:“老闆娘,隨便弄一碟菜,再來碗米飯。”

    老闆娘說那可不行,我做菜花樣多着呢,唯獨做不出來個隨便。於是又將方纔與張木流說的一番話複述了一遍。

    莫淼淼看了看張木流,輕輕湊到青年耳邊,極小聲道:“娘咧!這老闆娘一小會兒就說了兩遍,一個字兒都沒說錯就算了,連喘氣兒都是一樣的地方。”

    張木流也十分訝異,不過他驚奇的是這小丫頭記性怎麼這麼好?看來讀書一事能提上日程了!

    書生打從落座就一直盯着張木流,弄的一身白衣的青年渾身難受。實在是受不了這書生的眼神,便開口道:

    “這位讀書人可是有什麼見教?”

    書生聞言急忙拱手答道:“只是看着這位大哥揹着一把劍,又帶着個幼女,一時間就想作首詩。”

    莫淼淼嘟囔道:“大哥什麼大哥,我哥哥比你小多了!”

    書生聞言頓時十分尷尬,只得苦笑着道歉,說自己眼神不好,小兄弟莫怪。

    張木流心說要是真算起來,我比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還要大十幾輩兒。只是瞧着書生極有意思,便開口道:“無妨,我輩江湖人不在乎這個,此刻外面天寒地凍,書生既然有詩意,我也樂意聽。”

    書生聞言大樂,笑着說:“那在下就獻醜了!”

    只見他略微思量,便開口道:“門外點點飛雪,書生遠遊回鄉。讀書萬卷餓肚腸,豈不白來一趟?”

    張木流聽完後面色複雜,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人又說:“來時小鋪客少,倒是異香悠長。素紗幼女喃喃唱,負劍也不輕狂。”

    書生唸完後便看着張木流,眼神希翼。

    張木流忍住沒把手擡起來捂臉,只是緊緊抿着嘴,好半晌憋出一句話:“嗯!很順嘴!”

    莫淼淼噗一聲笑出來,被張木流瞪了一眼後便急忙忍着,待張木流轉頭後又開始笑不停,最後實在是憋不住,大笑着說:

    “對…對不起!我實在是憋不住。”

    書生神情尷尬,片刻後大笑着說:“看看,笑了吧?我就是想讓你們開心一下。你我都是異鄉人,相逢便笑一笑多好?”

    正此時,門外又進來一個人,看起來也超不過三十歲,穿着十分滑稽,穿的倒是薄衣服,可不知道重了多少件上去,包的像個糉子一樣,便是坐下了,看的人也覺得這人一定是蹲着的。

    老闆娘端了兩碟菜到張木流,遞過去筷子後又說了一遍已經與兩撥人都說過的話。等她說完,那糉子般的年輕人才慢慢說:“炒個雞蛋,拍個黃瓜,最好再來一碟花生米。”

    書生笑道:“這位兄臺也不要點兒酒?”

    那人回道:“你給錢啊?”

    張木流笑着說:“兩位朋友放心喝酒喫肉,張某給錢。”

    老闆娘從裏面端出來幾碟菜,又轉身拿了三壺酒分別放在三人桌子上,站定後緩緩道:“要是那位公子說要去斬妖除魔我還信,你們兩個,一個書生,一個腦子有病的,這不是去送死嗎?”

    莫淼淼已經抓住張木流的手臂,使勁兒湊了過去,小聲道:“有妖嗎?”

    背劍青年摸了摸身旁女孩子的頭,笑道:“你還怕妖怪啊!”

    小丫頭有些臉紅,可是怕是真的怕嘛,於是撇着嘴巴小聲道:“你們不怕嗎?”

    屋內幾人齊聲笑道:“怕啊!”

    書生是金陵人氏,名字叫做嶽然;糉子是吳國人,叫做丘玄聰。張木流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兩個享譽一洲天之驕子,出門兒都要遮臉的,要不然肯定會被一幫姑娘圍的團團轉。

    年紀很輕境界卻很高的人太多,可戰力很強的卻是不多見的。張木流眼前這兩位便是公認的年輕一輩最強中的其中之二。

    老闆娘確實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飯鋪的主人,只不過這些個想要去殺妖的人太多了,她想不知道都難,可十個年輕人裏,能再回來喫她一碟炒菜的,超不過三個。所以她每次待那些人喫好喝好,都會勸上一句,若是不聽,酒管夠便是。

    嶽然笑着對張木流說:“張兄如今可謂是名聲響噹噹啊!四個大國有三個讓你得罪了,還宰了個護國真人。若是有張兄在此,我們二人定是再沒有後顧之憂了,你說是不是啊,丘兄?”

    包的像糉子般的丘玄聰大口喫着東西,嘴裏含糊不清道:“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張木流笑道:“我對那東西沒興趣,二位只管去取便是,張某還要趕路,就不奉陪了。”

    丘玄聰擦了擦嘴角的油,又灌了一口酒,笑着說:“那怎麼行,不打一場怎麼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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