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淼淼打從進了洪都城就一直很緊張,不停問着張木流:“哥哥,待會兒見着孃親了我要叫她什麼啊?叫姨嗎?”
張木流笑着說:“你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啊,你可是我妹妹啊。說來這座城裏,加上你我就有三個妹妹了。”
小丫頭聞言便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木流破天荒找了間鋪子,買了些雞鴨魚肉拎在手裏,又跑去賣胭脂的鋪子買了些胭脂水粉。莫淼淼跟在青年身邊兒覺得有趣極了,她眼裏的哥哥可是從來不愛逛這些鋪子的。
結果逛着逛着,張木流倒是東西都買齊全了,小丫頭卻要買個不停。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什麼花繩兒,鈴鐺之類的,說是要把樂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她去了家裏就能跟比她大一丟丟的姐姐一起玩兒了。變成小狗的盤瓠被紮了一腦袋的小辮子,張木流氣海中的盤瓠神魂罵了一路的街,說等它出來了一定要吃了這個小丫頭。張木流便笑着說讓其隨意,反正這丫頭的爺爺和老爹就都只是差一腳便大乘的修士罷了。那頭盤瓠聞言便再也沒出聲兒。
拉着小丫頭的手往那處湖邊兒宅子去時,張木流也有些忐忑。自己離開三年都沒有來看過孃親,也沒寫個信什麼的,這會兒上門兒的確有些不知所措。
前些年的張木流哪裏願意做這些事情,總是想着家人嘛!何必要經常聯繫,再怎麼樣不也都是血脈至親?直到那三年裏,張木流才慢慢明白一個道理,的確不管如何,親人就是親人,可若是逢年過節連個問候都沒有,哪怕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
不多時便到了宅子門前,讓莫淼淼先等着,張木流自己走到門口敲門。如同四年前一般,人還是那個人,門也沒有變。若是非要尋個變處,也就是那年並沒有下雪,那年敲門的還是個少年。
總會不知不覺中就長大了,張木流三人小時候最喜歡去的一座紅土丘,去年再去看時,發現原來自己心裏很大很大的山,如今卻只能堪堪站下自己一人罷了。
揮手敲了敲門,不多時便吱呀一聲,門向裏開去,走出一個少女,穿着一身淡紅色的襖子,直直看着張木流,過了好半晌少女纔有些不可置信道:“木流哥哥嗎?”
張木流笑微道:“你這丫頭,這才幾年就不認得我了?”
少女揉了揉眼睛,一步踏出門檻後圍着張木流看個不停,轉了好幾圈後猛然一把拽住張木流的手臂,笑着就往宅子喊:“孃親!哥哥回來了!”
張木流十分無奈,自家的丫頭就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低頭在少女耳邊兒說了幾句悄悄話,接着這個穿着淡紅色襖子的姑娘幾步就跑去了莫淼淼身邊,彎着腰笑的十分開心:“你就是淼淼妹妹吧?那你以後就是我妹妹了。”
小丫頭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姐姐,憋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最後也只是咧着嘴巴大笑着,把樂青遞過去道:“姐姐你看這隻小狗漂亮嗎?”
一個瞧着很年輕,穿着黑色長裙的婦人從裏屋走出來,笑着到張木流旁邊兒,先是拿手比劃了一下,發現自己纔到眼前青年的肩頭,於是十分溫柔的笑道:“這就長這麼高了啊?也不等等清潁。”
張木流笑的十分燦爛,撓了撓頭道:
“娘!”
也沒有許多久別的感慨,畢竟母子兩個都是差不多的脾氣。要知道當年張木流在洪都的一處書院待了半個月,他的孃親幾乎天天去書院送酒,書院的幾位夫子也無可奈何。
小聲與婦人說了幾句話,婦人笑着便朝莫淼淼走去,到小丫頭身邊兒後蹲下來捋了捋她的頭髮,接着微笑道:“小丫頭長得真漂亮,跟着個只曉得喝酒的哥哥,一定會覺得很累吧?”
莫淼淼急忙答道:“沒有的,哥哥很好的,常常做魚給我喫呢!每次只要到河邊兒,他就會抓魚給我,只不過釣魚時本事不太好,次次都要好久好久。”
婦人聞言開心道:“既然都認了個哥哥了,那我這個孃親你願意認嗎?”
莫淼淼低着頭,使勁兒扯出來個笑臉,輕聲道:“我還沒有過孃親呢。”
婦人伸手將小姑娘臉上的淚花擦去,然後一把將其摟在懷裏,溫柔道:“那我可佔了大便宜了,淼淼第一句孃親居然是叫我的。”
莫淼淼哽咽着喊出來一句:“孃親!”
……
張木流幫着何紫棠在廚房忙活,婦人大驚道:“你都會做飯了?”
白衣青年一邊兒和麪,一邊笑着說:“四年前就能做的,只是想多喫些娘做的喫食,就裝作不會做飯了。”
何紫棠打趣道:“看來這不光會做飯,哄人的本事都很厲害了,以後不用擔心找不到媳婦兒嘍!”
張木流憋了個大紅臉,心想着孃親是不是喝酒了?
在院子給樂青扎辮子的兩個姑娘聞言便湊了過來,何清潁一臉壞笑道:“孃親可不用擔心哥哥找不到媳婦兒的,胡家那個丫頭每次來不是都說找姐夫嗎?”
張木流苦笑不已,那個小妮子怎麼還找上門來了?還不等他解釋一番,莫淼淼便接着道:“孃親孃親!路上有一個喜歡穿紅衣裳,更喜歡揹着一把劍的秋水姐姐,可粘着哥哥了。”
張木流轉頭瞪了兩個丫頭一眼,那二人像是合計好的,做了個一模一樣的鬼臉後便跑開。
何紫棠放下了菜刀,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兒子好半晌後才輕聲道:“雲夢澤的那個女子……”
張木流明顯揉麪的手頓了頓,接着低頭笑道:“我會把她救回來的。”
婦人點了點頭,繼續切着菜。
一道黑線從張木流身上掠出,青年又以那柄南山飛劍設了一道陣法,這才道:“小竹山的事情還是不能與我說嗎?”
何紫棠搖了搖頭。
張木流笑了笑道:“那孃親知道胡家之事背後的人是誰嗎?”
婦人這才道:“不是什麼大來頭,一個躲在南邊兒山裏的巨人罷了,倒是有合道境界的,自從那個小丫頭拿着一把葡萄籽說要找姐夫,我便去了南邊兒將其揍了一頓,這以後倒是挺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