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二十一章 終至
    張木流把兩隻揉麪的手高高舉起,同時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何紫棠笑罵道:“你個臭小子,你看看你一路過來惹了多少禍了?護國真人可真是被你揍了個遍。”

    張木流訕訕一笑,轉頭繼續揉麪。

    何紫棠又說道:“打了也沒事兒,可有些事兒不是現在的你能左右的,日後還是要謹慎些。掛着個宋國侯爵又當了梁國王爺其實也是有好處的,至少越國貼了快四年的捕狀是撤了。”

    張木流心說孃親你怎麼回事?怎麼揭兒子短揭的這麼開心。沒成想何紫棠又接着說道:“性子還是沒變啊!小時候是個門前霸王,現在倒好,走到哪兒惹禍到哪兒。”

    白衣青年無奈喊了一聲娘,婦人才算作罷。

    只是又過了許久,何紫棠轉過頭直直看着張木流,輕聲道:“你和那位老人在彭澤的事兒我大概猜得到,只是,猜得到也沒法兒去如何勸你,儘管你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可也難以去幫你承擔什麼。”

    張木流感慨道:“小時候最怕偷偷喝酒了以後被發現,那時候的事兒現在看起來很小很小,可放在那時候的身上,其實也是很重的。人但凡真正長大了,誰的心裏都藏着許許多多讓人難以釋懷的事情,有些旁人看着芝麻綠豆大一的事兒,可能對那人來說卻是千斤重擔。大家都有故事,只是不說而已。”

    婦人依舊看着張木流,笑意始終掛在臉上,賞景兒似的好半天才輕聲道:“兒子,長這麼大了,辛苦了!”

    張木流揮手撤去陣法,遊方依舊化作芥子在院子裏護着一大一小兩個丫頭。洪都城想要他張木流性命的人,肯定不少的,明早兒出門兒說不定就有找事兒的了。

    何清潁也就是十一歲的個小孩兒,更何況又是個女子。毛絨絨的東西對她們來說可謂是殺力巨大,盤瓠似乎也認命了,任由兩個小丫頭在他身上紮了一圈兒小辮子。張木流心說這頭上古異獸心中肯定是很淒涼的,想它堂堂異獸,被兩個小姑娘紮了一身辮子,問題是用的居然還是花繩兒,這要是傳出去,它還怎麼自稱大妖?

    兩個小丫頭已經睡下,外面兒又開始飄起雪花,張木流坐在門前臺階上喝着孃親自己釀的酒。要論喝酒,那可真是隨了孃親,論記性,就是隨了父親。

    張木流沒成修士以前,那就是記性差的要命。桐州城也不大,就是一條護城河圍着的小城,可張木流愣是每次都找不着路。哪怕到現在,但凡進城都要放開神識去找路的,不然絕對會迷路。記得有一次去麪館兒喫東西,喫完以後出門,他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從哪邊兒來的,無奈只得鋪開神識去找路。奇怪的是,只要離了城池,在荒郊野嶺中時,這個青年哪怕不用修士手段,只憑着直覺也能分辨方位。

    何紫棠緩緩走過來,手裏也是拎着一壺酒,大大咧咧坐在張木流一邊兒,喝了一口酒才緩聲道:“我挺喜歡那個丫頭的,讓她留在我這裏吧。我要是猜的沒錯,接下來你肯定是要往瞻部洲去吧?帶着個丫頭也照顧不好。”

    張木流故作驚訝道:“我娘這麼聰明的嗎?以前我怎麼不知道?”

    其實何紫棠看起來跟一般年輕女子差別不大,性格也是與張木流一般,又執拗又跳脫。從把自己生辰改成與兒子一天,就只是爲了讓自己記得多年不見的兒子,就可以看出來,有其母必有其子。

    何紫棠瞪着眼道:“忽然想起來,你長這麼大了我還沒有打過你。唉!做孃親的沒打過兒子,還真是一大憾事!”

    張木流苦笑不已,只得轉移話題:“小竹山的四口井,您知道怎麼回事嗎?”

    何紫棠點點頭道:“你猜的不錯,四口井其實就是四把劍。鉅鹿井的確與鉅鹿澤有關係,算是偷了鉅鹿澤的水運鑄成的一柄劍。剩下三口,也只是知道是劍而已,還從來沒聽過有人用過。”

    婦人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小竹山許多事兒我也不清楚,大多數知道的事兒也不能與你說。還有許許多多的事兒得你自己去尋根溯源,當年你爹也是差不多,從來沒人告訴他小竹山的不同,他也是自己慢慢去找尋的。”

    白衣青年點了點頭,從盤瓠口中也得知了一些旁枝末節。若勝神洲是個泉眼,小竹山就類似於堵住泉眼的一個塞子。

    何紫棠起身離去,背朝着張木流說了一句讓年輕人惱羞不已的話:“竹山的小孩兒兩歲就要斷奶,你喝奶都快到四歲了。那時我就知道你長大了肯定會愛喝酒,舉着竹筒往嘴裏灌奶時也瀟灑極了。”

    ……

    連日的大雪還是沒有作罷的跡象,今日依舊是個風雪天。江南氣候溫和,極少有人會生爐子,可今年也由不得不生火了。

    張木流隨便兒吃了些東西就出了門,也終於把那件兒白衣換了。青年尤其不愛穿繡着東西的衣裳,總覺得與自己不搭,也總是穿着素衣。今日倒是與往常不太一樣,一身青衫,背後遊方,頭髮隨意束起插了個像是小劍似的簪子,只是看着還是亂糟糟的。

    今日出門,見了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以後肯定少不了有人找茬兒。胡灑灑天天把姐夫掛在嘴邊兒,所以人還沒到時,張木流的名聲早就傳遍了洪都城。以此看來,這丫頭的姐姐或許真是個絕色佳人呢。

    張木流沒理會藏在暗處的金丹修士,越國皇室還真是下血本了啊,最少也會蹦出來個分神吧?青年暗自一笑,徑直往遠處的大宅子去。

    門房是個老人,看到遠處走來一個揹着劍的青年,無奈搖了搖頭。大小姐長得好看是好事兒,可也禁不住天天有人上門啊!這都要過年了,還有人來?這次倒是與從前不一樣,一副江湖劍客的打扮?唉!年輕人啊,裝也裝的像一些啊!也不打聽打聽,這些天洪都城的毛驢兒有多緊俏,染料鋪子生意有多好?自從被人聽去會有一個鬍子拉碴牽着青色毛驢兒的青年來後,隔三差五就會有人牽着頭毛驢兒來,說姐夫來了!

    張木流走上前去,看那老人面色古怪。於是笑着與老門房說道:“我來找胡灑灑。”

    老人撇着嘴道:“又是一個張公子?你好歹也去找個毛驢牽着啊!”

    青年有些不解,只是一想,或許胡灑灑交代了自己有一頭青色毛驢兒。於是接着說道:“我那頭毛驢現在沒帶在身邊。”

    老人手扶額頭,指着遠處巷子道:“今天可真夠熱鬧,你看看人家傢伙什多齊全吶?”

    遠處果真有個鬍子拉碴的青年,穿着灰色衣裳,牽着一隻青色毛驢慢悠悠的往這邊兒來,那毛驢兒每挪一步,地上都會有一個青色的蹄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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