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二十九章 好兒子!
    看來父親與麻先生都不在瞻部州,這趟還是白來了,如今只能四處走走看看。好在是如今可以確定,父親與麻先生都沒有危險。此前母親也曾說過,可以在瞻部州走一走,說不定能有不小的收穫呢。

    這瞻部州一洲皆修士,看似都是境界低下,可但凡有個境界高一些的,都是不好惹的。

    一對年輕人同乘一匹棗紅色大馬,打算先往南方去,再往西走,爭取一年時間趕回勝神洲。

    離秋水換回了一身紅衣,張木流梳頭的本事還是有的,於是便做了個自己喜歡的樣式,將女子兩側頭髮各取了一縷,編成小辮兒後束在腦後。張木流則是換成了一身青衫,兩人都沒有變換面容,也都沒有背劍,只是一對江湖俠侶的模樣。

    坐在前方的女子仰着頭以後腦勺不停敲擊着青年肩頭,青年則是一手扶着女子腰肢,一手拽着繮繩。

    “前面該是到了斂溪國,約莫只比咱們勝神洲的衛國大一丟丟,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國。不過倒是民風不錯,據說從來就沒有過宵禁,雖然修士很少,可俠客極多。”離秋水背靠着張木流輕聲說道。

    青年笑着說:“那不如我們也做一回俠客?”

    離秋水搖搖晃晃像個小丫頭似的,片刻後微微點頭,或許是怕張木流看不見,於是握着拳頭舉起,手腕彎曲了幾下做點頭狀。

    張木流被這又呆又憨動作逗的大笑不已,笑聲停歇後才說道:“不過你得聽我的,咱們既然要扮江湖俠客,那就要像一些,可不能有一點點生氣就砍人啊!”

    女子撇着嘴哼哼道:“曉得了曉得了!本姑娘是那不講道理的人嗎?”

    本來又說有笑的,可張木流不知爲何忽然有些難過。他勒馬停在一條河水旁,雙手從背後纏住女子腰肢,聲音有些顫抖:“若你的那些記憶也都是如她一般,被人硬塞到腦海中的,我們要怎麼辦?”

    離秋水側過身子,竭力將頭回轉盯着張木流,斜靠在他的肩頭嫣然一笑,俏皮道:“想什麼呢你!我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哪怕以後,都只會是我自己,喜歡你的也絕不是那些模模糊糊的記憶,而是真正的我。”

    張木流苦笑道:“那我呢?那場夢境之後,我還能算是真正的我嗎?”

    女子使勁兒磕了磕青年肩膀,故意板着臉說:“疼不疼?疼就是真的,不疼就是木頭。”

    張木流一直很擔心的其實不是離秋水是與李邚真一樣,都是別人的一縷分魂。他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早就不是自己了?其實從那場夢境醒來以後,這個疑問一直在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前方一直有一行人,十四五個背刀的漢子將正中間一輛馬車護的嚴嚴實實。以那馬車的豪華程度就能看出,這人必定是斂溪國的高官。此刻天色漸暗,離最近的城池還有上百里,看樣子他們像是準備紮營在此。

    張木流原本準備走在他們前方,尋個村落借宿一晚也是好的。獨自一人倒是無所謂,可人如今也算拖家帶口的,總不能委屈了離秋水。只不過遙遙看了那居中坐着的老人一眼,又轉頭看了一眼密林深處,之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也準備在此過夜。

    棗紅馬是匹尋常的凡馬,一路到此已經走了數百里,也該是讓它歇一歇了。離秋水牽着張木流,張木流牽着馬,一同往河邊兒走去。

    遠處的老人從下了馬車就一直注意着二人,此刻見那年輕人砍了根兒樹枝當做魚竿,瞧着是打算釣魚,於是便叫人拿來兩根兒魚竿,讓護衛待在遠處,獨自往青年方向走去。

    “小夥子,你這木頭太沉,魚兒上鉤了也察覺不到,不如老夫用老夫的魚竿兒?”老人走上前去說道。

    離秋水已經撿了一堆柴禾回來,看着湊在張木流身旁的老者,一通腹誹:“這傢伙怎麼老是能與老頭兒聊在一起?”

    張木流笑着請老者坐在石臺上,那老人也不顧弄髒一身錦衣,一屁股便坐在石頭上,遞過去魚竿後與青年一起垂釣。

    老者也是個不正經的,先是豎起大拇指,接着湊過去腦袋極小聲說道:“小夥子厲害啊!這個漂亮姑娘是你媳婦兒?”

    張木流點頭道:“老爺子謬讚,不過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其實她是我師姐,比我大三歲呢,我很小很小時就偷偷喜歡她,因此還鬧了不少笑話。後來越長越大,我便厚着臉皮天天纏着她,到最後終於把師姐變成媳婦兒了。”

    老人看着青年一臉傻笑,自己也不知不覺咧開嘴巴,笑意不斷。他再次豎起大拇指,與青年說道:“男人臉皮不厚怎麼討老婆,我年輕時是個窮書生,家裏的老婆子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可家裏開了間賣扯麪的鋪子,所以過的比我好。那時我每天等他們快打烊時就跑去鋪子裏,二話不說先拿起抹布將桌椅擦乾淨,然後再將鍋碗瓢盆歸置整齊,完了以後二話不說就走人。”

    張木流古怪道:“這都沒捱打?”

    老人又接着說道:“當然捱打了,老丈人一通擀麪杖把我打的鼻青臉腫的。可第二天我還是會去,哪怕被打得再狠,我也都會去。有一次我家老婆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擋着她爹的擀麪杖把我扶起來,從哪兒以後,我就知道,陪我一輩子的女子就是她了。”

    張木流大笑不已,心說這老爺子也真是逗。也不想想,若是他那位老丈人不喜歡他,怎麼着也不會由着女兒將其扶起來的。

    “老爺子的辦法是好辦法,可惜我已經用不着了,我也知道,陪我一輩子的女子,就是她。不過將來要是碰到合適的人,我定會把這絕招傳授予他。”

    離秋水幾步走上來,先是對着老人施禮,然後才一胳膊勒住張木流的脖子,冷笑道:“這位老先生願意傳你絕招,你就敢學?”

    青年撥浪鼓似的搖頭,向老人投去求救眼神。

    只是那老者好像全然沒注意到一旁動靜似的,只是埋頭釣魚,極其認真。

    其實老者心中替身邊青年哀嘆一聲,悲從心起,延綿不盡。老人其實想對年輕人說一句:

    “小夥子,你這媳婦兒與我家老婆子絕對有的一拼,老頭子實在是惹不起,你可別怪我不仗義。”

    遠處一衆護衛時刻盯着這邊兒,似乎是生怕老人家出個什麼意外。一個滿臉堆笑橫肉搖擺的中年人走到爲首的漢子旁,嬉笑道:“頭兒,那倆人我看着不像善茬兒啊!你看那身形把式,練家子啊!”

    爲首的漢子不屑道:“估計都沒拿過刀的兩個年輕人,有什麼好擔心的。更何況老大人識人的眼光,你我還不清楚?他願意與那個年輕人釣魚,說明這年輕人起碼也是人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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