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六十六章 守門人
    自打張木流擊碎那層透明帷幕起,其實這方圓幾十裏就被個大陣籠罩住了。白麒麟對戰的煉虛修士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況且還是個瞻部洲本土修士。

    很早就有個說法兒,說的就是瞻部洲修士。

    元嬰之下不是人,元嬰之上也不是人。

    沒法兒晉升元嬰的,大多是豆腐腦兒和着屁捏的一般。而能晉入元嬰的,幾乎都是能壓別洲尋常修士一頭。

    那煉虛修士也算久負盛名,卡在金丹境界不動足足三百多年,模樣早就變做個白鬚老頭兒,後來不知怎的破開瓶頸,之後便是每百年破一境,嗖嗖躥上煉虛境界。

    有了這麼個勵志存在,也確實使得許多人有了堅持下去的心思。

    不提這場爭鬥其中的是非曲直,單論這位自稱遲道人的煉虛修士,張木流其實印象不壞。

    因爲這世上會有很多人堅持做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總是免不了有人冷嘲熱諷,更甚者還會有人時常澆上幾盆涼水。多半人會在這些對身軀半點兒沒有傷害,可每句都能把腔子戳個窟窿眼兒的言語下半途而廢。而剩下的那些繼續登山的人,不是覺得多有希望,而是已經沒有退路可言。所以在這些人裏,但凡有個人咬着牙爬上山巔,剩下的人是不會嫉妒的,反而會覺得,這條路有盼頭。

    所以遲道人在這修士滿地跑,卻有九成九難以活出個名堂的瞻部洲,永遠都會是插在山頂的一杆旗子,時刻在告訴那些登山之人,有人上去了!

    白麒麟則與張木流相反,對遲道人沒有半點兒好眼色。

    滿嘴噴糞,還十分自大?這世上有膽子說讓麒麟當坐騎的有幾人?就連那些上古神祗,也沒幾個能得到麒麟認可。

    至於張木流,他可從來不會說誰是坐騎,打心眼兒裏就沒這麼想過。所以青焰麒麟會給他騎,所以白麒麟願意馱着他。

    遲道人這會兒大樂不停,一邊兒拿個拂塵不停出手,又有一手結印,掌心雷霆涌動,倒是頗爲正宗的道門雷法,比之九元要強多了。

    這會兒他猛然放出一道千丈法相,肩頭與雲海平齊。法相左手一根打神鞭,右手掌心朝上,其中雷聲轟鳴,攪得雲海四散,晴天之上有無數閃電躥動。

    遲道人盤膝坐在法相中元宮,撫須笑道:“沒成想這出來一趟還能碰見這麼個稀奇玩意兒,麒麟啊!得萬年沒在這天下出現了吧?”

    白麒麟神色冷漠,緩緩升至天幕,與那巨大頭顱持平,半句話不說,只是仰頭一聲大吼,天穹震動不已。

    片刻之後,白麒麟身前憑空出現數十女子,皆是白衣,手中皆持樂器,各不相同。

    只見一女子臥彈琵琶,琴絃撩動之時,後方骨笛也是附和。又有一白衣女子端坐高處,手中撥弄之琴,儼然便是早已不知所蹤的繞樑,當然只是仿製。還有一人白衣寬寬,長袖隨風舞動,手持長簫聲音圓潤輕柔。此外還有兩個女子奏着那瑟、壎,另有十餘合奏鍾、笙。

    最後有個女子懷抱奚琴,聲音悽婉。

    下方樂青打眼觀瞧,心說好傢伙,能把金屬性衍變到這種程度,這陣勢自己還真比不了。

    一身五彩毛色的古獸盤瓠轉身又是一爪子,一道水柱便將那符籙修士擊飛。

    樂青轉頭看向張木流,嬉笑道:“你小子有沒有什麼花活兒耍來看看?”

    張木流微微一笑,一襲青衫手持長劍衝向天幕,微微躬身,雙手重疊拄着遊方。遊方劍尖虛插在半空,由打劍尖散出弧頂光幕,如一口大鍋似的蓋住合道劍修。

    白衣青年橫掃一劍,無數烈焰如同泉涌從地底溢出,好似火煮大地,一時間熔岩四濺。白衣劍客驀然黑髮飛舞,一身劍意激盪,由打身上溢出水火兩道真意,一陰一陽盤旋糾結之下,衍變爲一方大地漂浮於熔岩之上,棋盤似的做那大鍋之底。

    天圓地方,規矩即爲天道!

    於是此刻便多出來一道大陣內的劍陣,白衣與青衫壓陣,一襲黑衫手持竹麓,右手揹負身後,左臂微微傾斜,劍尖斜指地面,對着那合道劍修咧嘴而笑。

    “竹山張木流,問劍!”

    那中年男子到底是個劍修,此刻笑容難掩,眼中盡是欣賞神色。

    只見他隨手挽了一道劍花,斬去那天地囚籠時卻沒有一點兒動靜。於是這位劍修淡淡笑道:

    “陸生接劍。”

    黑衣青年猛的一身煞氣溢出,又有一道火盆懸停高處,儼如一輪大日。張木流三道分身同時氣息攀升,瞬間已至分神巔峯。而先前施展出的陣法也有陣陣漣漪涌動,硬生生將那合道巔峯境界的劍修,壓制成初入合道。

    陸生有些無奈,這一增一減,拉進的可不只是境界而已。他持劍笑道:

    “後生可畏啊!好一個三才劍陣。”

    樂青又是一爪子,將那連兩袖符籙都沒法兒使出的修士拍飛,這次又是木屬性道則。

    “我這次是真服了!天地人三才之象,借天地大勢出劍,真有你的。”

    極高處的白麒麟也是微微一笑,心說這還差不多。

    而坐在遠處,就差一碟兒花生米的劉工,此時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這位少年摸了摸手中的風泉,嘴脣微微動彈,“師傅真猛!”

    妖苓見那一分爲三的劍客如此生猛,這會兒終於小心翼翼的拿開捂着額頭的雙手。鬼修小丫頭嘻嘻笑道:“我一定得跟着他去他家鄉,這麼多厲害的人,看以後誰還敢嚷嚷着捉鬼。我妖苓大鬼王也是有靠山的鬼了!”

    張木流這邊兒,其實也就是陣仗瞧着大一些罷了。就如同天底下的人,從來就分個男女而已。大多數人眼中,修士也就分個是否是劍修。

    風泉山巔的蛇精雖然也是合道境界,可若是與此間合道相比,那就是泥巴幣與泉兒的差距。二者都是錢財,區別在於,前者能買一件兒的東西,後者可以買一千件。

    所以,事實上看似勢均力敵,其實張木流半點兒不輕鬆的。

    陸生好像很厭倦這一身道袍,一道劍氣掠過之後,身上道袍消散殆盡,換做一身灰色長衫手持短劍。

    “此劍陪我許多年,喚做濁景。”陸生淡淡道。

    張木流瞬身上前,一個轉身斜劈去一劍,後者擡手抵擋,兩劍猛然相碰,頓時火花四濺,一圈兒又又一圈兒劍氣漣漪波紋般溢出,不停碰撞那圓頂天穹。

    黑衣青年笑道:“此劍名爲竹麓,二十年前有個叫張樹英的人,你應該知道。”

    一黑一灰兩道身影不停交錯,每次交手便有悶雷炸響,有劍意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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