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中年人搖頭一笑,劍意強又如何?境界太低了。
“你若是跨境界打個尋常合道還行,此刻既然跨境與劍修對敵,那我陸生便給你漲漲見識。”
說着便猛然暴退到一旁,雙手持劍,將短劍背在身後,雙腿微屈,以右邊肩膀託着手腕蓄力向前劈砍而來。
一時間風聲驟起,劍氣如同長虹般斬向張木流。
陸生淡淡道:“教你一劍。”
黑衣青年一身煞氣內斂,手中的青翠長劍裹上了一層黑氣,又有焰火繚繞。
張木流飛身到半空中一劍刺下,有無數劍影雨滴般落下,陸生斬來的劍氣被那雨點沾染時便消散一分,瓢潑大雨瞬間便將那劍氣吃了個乾淨。
張木流隨口道:“不如我來教你。”
那彷彿能焚燒萬物的劍雨“喫掉”陸生劍氣後還不肯罷休,詭異拐了個彎兒再次朝陸生射去。後者譏諷一笑,身形消失不見。
忽然一道劍光從張木流背後橫掃過來,黑衣青年被攔腰一劍斬成兩截。陸生猛然回頭,以手中短劍橫在右側,一束流光將其擊退幾十丈,臉頰被劃了個淺淡血槽。
先前被攔腰斬斷的青年身影隨着一陣風消散無影,原本陸生所在之地卻多了個手持青翠長劍的年輕人。那抹流光飛掠回去,變作一柄尋常長劍懸停張木流身旁。
張木流笑問道:“如何?”
陸生嘆了一口氣,“好算計啊!”
那個衣裳黑心更黑的年輕人,打一開始就沒想過以手中竹麓傷人,那潑天劍雨只是個幌子罷了。最讓人心服口服的,是張木流早就算計好了,以那柄飛劍去偷襲,而且是全力朝着他自己刺來的。
好像他早就算到,陸生會忽然瞬身到自己這邊兒來。
陸生輕輕擦了擦臉頰鮮血,眼神終於陰翳起來,一副笑容比妖苓難看萬分。
“你猜一猜我合道的什麼真意?”
張木流眉頭緊緊皺起,看着陸生一身詭異氣象如臨大敵。
只見陸生緩緩升空,單手握着短劍,閉眼又睜眼後便眼珠子通紅,一聲轟鳴,三才大陣轟然破碎,有個長髮舞動的百丈法相手持短劍,眼神憐憫至極。
陸生冷笑道:“劍修,自然是要合道劍意!”
三才大陣破碎時,黑衣青年與青衫劍客就已經消失不見,唯獨一襲白衣揹負遊方,手拄不惑單膝跪在地上,嘴角溢血不止。
一道青光飛去劉工那邊兒,竹麓直直插在少年人身旁,劍身顫抖不停,好像還沒有打夠。
樂青傳音道:“很厲害了,你初入分神,便能與個合道巔峯,又是合道劍意的老傢伙打這麼久了,真的十分難得。換我吧!”
張木流搖了搖頭,無奈回聲:“你把你那邊兒先顧好了,非等着人家佈陣出來才認真打嗎?”
說着又以樂青與白麒麟都聽得到的聲音緩緩開口,“小白,要是能快點兒打完就儘量快點兒,拖下去我們真的就沒法兒脫身了。”
張木流沉默片刻,凝重道:“不知道,但我感覺不對勁。若是再來人,恐怕就不是煉虛了。”
樂青一爪子揮出金屬性道則,又將那符籙修士打退,也是皺眉不停,“難不成他還能來個渡劫修士不成?如今的瞻部洲又能有幾個渡劫修士?”
張木流只說了一句速戰速決,然後起身擦了擦嘴角鮮血,眯眼看向陸生,冷聲道:
“劍意也要分個高低的。”
陸生哈哈大笑:“有多高?”
白衣青年緩緩閉上眼睛,丟失修爲的那段兒時間他每日酣睡,夢中煉劍,同時也在想方設法去抓住那一縷劍意。也正是倚靠那一縷劍意,他才得以重塑人身小天地。
小天地內的水殿黃庭忽然顫抖起來,幾乎透明的巨大宮殿門頭驀然多出來個牌匾,一縷劍氣從四方聚來,緩緩在那牌匾刻上了兩個字“劍閣”。
一直靠着柱子的元嬰緩緩起身,手持不惑站在劍閣門口,看着那高懸的太陽咧嘴一笑。
白衣劍客猛然睜開眼睛,一身劍意如同天河水瀉一般席捲這處大陣,符籙修士與遲道人皆是眯眼看向張木流。
白麒麟微微笑道:“就是這種感覺。”
數十白衣女子氣勢一變,十種樂器齊鳴,音浪一重高過一重,白麒麟淡淡道:“我活了幾萬年了,第一次有人想拿我當坐騎呢!”
遲道人轉身就想跑,可幾步之後又重回原地,他皺眉說道:“道友何至於如此?一句玩笑話罷了,貧道與道友道歉。”
白麒麟充耳不聞,只是音浪襲去,遲道人法相瞬間四碎,一陣哀嚎過後,劉工身旁多了個小小白鹿,蹄踏一個白鬚老者。
樂青嘖嘖不停,心說什麼叫神獸?這他孃的纔是神獸啊!
五色神犬轉頭看向那符籙修士,淡淡笑道:“你也想跑?我還有木土兩種道則沒用出來呢。”
那符修嘴角抽搐,猛然間從雙袖飛出無數張符籙,一時間黃紙鋪天蓋地。
“你這死狗欺人太甚!我大陣已成,你又能耐我何?”
樂青前爪撓了撓鼻子,猛然間一個噴嚏,夾雜着雷光便把那剛剛結成的符籙大陣吹散,連同那符籙修士都被雷霆擊碎,神形俱滅。
變回個黑毛兒小狗回到劉工那邊,也是踩着遲道人的腦袋,以爪子撥弄幾下,或許覺得有些無聊,便一屁股坐在那煉虛修士臉上,唉聲嘆氣不停。
“果然是我太貪多了。”
張木流對着陸生冷漠開口:“此劍不惑。”
一劍夾雜着無上劍意,又有水火相融,陰陽二氣之下,一劍斬去,猶如蒼天在上。
不見劍光,只聽得一聲刺耳轟鳴之後,陸生身後有鮮血弧形灑出。
白衣青年緊繃着臉,快速轉頭看向樂青與白麒麟,大聲喊道:“帶着他們兩個快走,樂青你知道往哪兒去!”
白麒麟神色凝重,看走眼了!
樂青一爪子扯起劉工,再去拽妖苓時,發現那個小丫頭不見了。
小小鬼修又跑到張木流身後,扯了扯其袖口,咧嘴笑道:“我反正都死了,再死一次也沒啥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