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六十八章 雲上搬山渡
    那位一洲劍子唉聲嘆氣不停,轉身便往妖苓走去,想跟那真正的鬼丫頭要一塊兒魚肉喫。

    說什麼決不騙人,言下之意就是我薑末航不是人嘍?

    妖苓見薑末航走過來,護食一般張開手臂,咬着魚尾巴支吾半天,薑末航走的越近,她聲音越大。後來乾脆把黑裙撩起來,兜着兩條草魚飛快跑開,走去張木流身邊以腦袋輕輕撞了撞,然後擡頭咬着魚咧開嘴脣大笑。

    張木流被逗得一樂,一下子扯動傷口,臉色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痛苦。可他還是舉手按住妖苓的腦袋,笑着說:“可不是得咬着牙,要是鬆開牙齒,魚不就掉了。”

    妖苓點頭不停,好像終於遇到了知音。

    張木流輕聲道:“你喫吧,我不餓。”

    一句話把這死了幾百年的小丫頭嚇到了,趕忙把魚吐掉,嘟嘴看着張木流,委屈巴巴的。

    薑末航扯着嘴角問道:“我說,你就那麼喜歡這傢伙?”

    妖苓轉頭,脆生生道:“不是呀!我也不想分給他,可他是我的飯主兒,要是不巴結他,以後不給我好喫的咋整?”

    張木流晃了晃妖苓的腦袋,笑着說:“你這口音跟誰學的?老俱蘆洲啊?”

    妖苓嘿嘿笑道:“當年哄騙我去跳河城的人,是個俱蘆洲人,跟人打架總要問一句‘你瞅啥?’,等人家回一句‘瞅你咋地?’,就打起來了。”

    說到這裏,這個小丫頭有些傷心。可她又不敢跟這個劍仙哥哥說,怕他也會跟那個騙子一樣,說好了管飯,結果後來硬是把自己趕走了,還說了些特別傷鬼的話。

    不想還好,一想就更難受了。妖苓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緊緊抿着嘴脣,皺着眉頭微微低下腦袋,不一會兒小腦瓜子就有些顫抖。

    張木流問道:“咋了?”

    妖苓沒說話,又使勁兒抖了半天,這才哭喪着臉說道:“想把眼淚吸回去的,可就耳朵了進去氣兒了,這會兒腦瓜兒嗡嗡的。”

    小丫頭露出個極其難看的笑臉,捧着烤熟的草魚對張木流說道:“吃了我的魚,就得管飯,而且不能嫌棄我能喫。當然我也不是很能喫的,可你不能趕我走,是你硬把我拽來的。”

    白衣背劍的青年笑着接過草魚,不顧扯動小腹傷勢,咬了一大口魚肉,學着妖苓支支吾吾道:“吃了你的魚,我就欠你的,所以當然會讓你喫飽的呀。”

    遠處的白麒麟已經探視了一圈兒,陸生也不知是死是活,反正全然沒有蹤跡。這會兒聽見張木流與妖苓之間的言語,無奈問道:“樂青,這傢伙就這麼招小姑娘嗎?”

    樂青想了半天,嘆氣道:“我給你算算我見過的。之前在勝神洲,稀裏糊塗身邊就多了個小丫頭,還是高陽一脈的小公主。後來就是來瞻部洲了,幾天不見多了閨女你敢信?接下來纔是妖苓呢。”

    其實樂青沒有說全,他在那湖畔宅子裏,可是親眼見到一羣大小丫頭的。

    張木流往前走了幾步,看了看這已經不成樣子的地方,暗自嘆了一口氣,然後盤膝坐下開始療傷。同時也將一縷心神沉入水殿。

    見着那多出的一塊兒牌匾,張木流差點兒氣得吐血。劍閣?這麼難聽的名字,誰取的?叫水房多好!

    一步踏進,抱劍元嬰依舊那副砸了他家鍋的表情,張木流已經習慣了。

    高座的劉小北斜躺在高座,屁股嵌在中間,背靠着扶手,腳也搭在扶手上,光着腳丫子晃盪不停。

    好傢伙,真當自己家了。

    張木流嘆氣道:“劍仙姐姐,咋回事兒得跟我說一說吧?”

    白衣裸足的女子拋來個眉眼,伸手拍了拍座椅,聲音十分溫柔:“小傢伙,來坐這裏。”

    見張木流無動於衷,她只好委屈巴巴的說:“沒咋回事嘛!幫你打了個人,就當再續租千兒百年吧。”

    張木流笑道:“只要劍仙姐姐喜歡,別說千兒八百年,就是住到我死也無關緊要。只是那陸生最後如何了,你得告訴我一下兒啊。”

    劉小北嘻嘻笑不停:“老禿驢欠我人情,剩下的事兒你就先別管了,反正你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是有個竹牌嘛。”

    張木流嘆了一口氣,無奈問道:“可我還沒有去煮麪潭出口氣呢。”

    女子劍仙忽然換了一副神色,轉頭眯起眼睛,眼看就要揮舞袖子,張木流拔腿就跑,這還問個屁?

    青年消失之後,劉小北噗呲就笑了。這位白衣女子喃喃道:“你遲早還要再來一次,下次你境界高了,再找他們不痛快吧。”

    張木流睜開眼睛,看着身旁的人、鬼、妖。一時間有些感慨。

    好像自己從來都是獨身離開,卻每次都要帶上些人回去。第一次離鄉,回去時那個青色毛驢兒變成了青爺,第二次倒是沒帶什麼人,可離鄉路上碰到了趙長生,碰到了胡灑灑。哪怕受傷躺了整整三個月後,醒來還有一個莫淼淼。

    再次離開不是故鄉的家鄉,有了個離秋水,其實那紅衣女子一直都在,可真正與她互爲身邊人時,就是在那大鯤腹中。下次要是還能見那老龍王,一定要謝謝他。

    然後一路走來,有了個閨女,有了個徒弟,還給青爺找了個媳婦兒,又稀裏糊塗帶上了個女子劍仙,後來還有個女鬼在身旁。

    張木流緩緩起身,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隨後嘴角扯了扯,痛啊!可那有什麼好怕的?遠遊路上,我張某人從不會孤單。

    背劍的白衣青年轉身朝着西北,笑着說:

    “咱回家去!”

    同是白衣,卻將長劍挎在腰間的薑末航,湊過來嬉笑道:“師弟,帶我去你家鄉看看唄?”

    ……

    瞻部洲兩處大洲渡口,此刻衆人要去的,是那搬山渡。在那兒乘坐渡船可直接去往如今的安南渡口。

    煮麪潭,已經不需要去了,連那宗主都被打了個半死,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至於那塊兒竹牌子,既然父親說了等境界高些再看,那就境界高些了再看。樂青有一半兒神魂從勝神洲來到了此處,與張木流說了些近來事情,病懨懨的白衣青年那時臉色極其冷淡。

    說好了要照顧好弟弟妹妹,趙長生的手臂卻給人斬了,離秋水留着那座稀爛山頭兒,還是想等自己回去後,親自去給趙長生出氣。

    他現在想的最多的,是那個莽撞少年人怎麼樣了?

    百越聯盟那邊兒終於有了動靜,越國受了每年狌狌絨的進貢,承認了安南國,可百越夾在其中左右爲難。如今的百越,離着分崩離析已經不遠了,縱使離秋水以劍仙之姿坐鎮,又有青爺隨後趕至,梁國增兵蜀、越、梁三國邊境,也還是難以阻止有人想要自立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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