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如今三教真意倒是不打架了,可自身劍意卻與不惑的劍意打個沒完沒了,還有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劉小北摻合,張木流也無可奈何。
白麒麟搖了搖頭道:“如今你那小天地內,到底是個什麼光景?”
白衣青年灌了一口酒,嘆氣不休,無話可言。
有什麼好說的?說多了都是淚啊!
每次去小天地內,最怕去那座水殿,如今的劍閣。因爲有一個變臉如同翻書的女子大劍仙,因爲有個只能靠在柱子上睡覺的火焰元嬰。
心房忽然響起那位女子劍仙的聲音,還是笑嘻嘻的,“小傢伙,說我壞話我可聽得見哦!”
張木流只當沒聽見,轉而笑着對白麒麟說:“小白,咱快點兒吧,去那地圖所說的小鎮休息一晚,看看怎麼進去蓮舟。”
白麒麟惱怒道:“真拿我當坐騎了?”
只不過嘴上這麼說着,還是猛然加快速度,喘口氣兒的功夫就到了地圖所注的那個石門鎮。
白麒麟變成了小白鹿被妖苓抱在懷裏,張木流一襲白衣背劍走在一旁。一道青色身影一閃而逝。
石門鎮意如其名,入口處有個丈餘高的天然石頭,中間有個大洞,拱門似的。
一步入內,兩邊兒蹲滿了修士,境界低下,全是築基境界。這些人看見有人帶鬼修進來,一窩蜂便涌至張木流身邊,一個擠一個,手裏全拿着羊皮地圖,喊着:“這位劍仙,我這兒有祖傳的蓮舟地圖,價格十分公道。”
馬上便有人叫罵,“放屁!你祖上三輩兒有幾個活過百歲的?還祖傳?我這個纔是祖傳的。”
張木流聽着這些人鬧哄哄的,嘴角抽搐不停。好一個何弼!
他孃的看來都知道石門鎮是去往蓮舟的入口啊!
微微露出幾分煞氣,將這夥兒人嚇退之後,張木流緩緩走向鎮子中央。即便沒有放出神識去探視,張木流也察覺到了幾處不弱的氣息。看來想求那蓮花的,遠不只自己。
將自身修爲壓制到初入金丹,給妖苓畫了一道符籙,修爲也是隻有堪堪築基。接着走去一處酒樓,裏面兒坐着不少人,也有不少鬼。隨便一看就知道,都是外鄉人,都是來尋那機緣的。
妖苓一到有飯喫的地方就眼睛放光,可她沒錢呀,只能眼巴巴兒看着張木流。
張木流覺得這副模樣的小丫頭,最是可愛了,跟喜歡用下巴戳人的莫淼淼似的。
也不曉得那丫頭長高沒有,回去之後一見會不會認不出來了?雖然人都會長大的,可一想到小丫頭會長大,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
每到一處,喝當地酒水是少不了的。張木流要了一小罈子酒,又給妖苓要了一大桌子菜,可把小丫頭感動壞了。
轉頭看去,這酒樓境界最高的,是個分神境界的老頭兒,帶着個小男孩,與妖苓差不多大,梳着長長的辮子垂在腦後,臉蛋兒煞白,兩邊兒臉蛋上各自塗了又厚又圓的腮紅,瞧着十分陰森。
張木流嘆了一口氣,那小男孩就只有一道人魂了,連鬼修都不是,估計是靠着什麼法寶纔有了實質身體,想要復生,完全沒有希望。
這酒樓看來看去,三個字便可以說清楚。
“好多鬼!”
張木流心說這倒是個賺錢的好辦法,找個山有祕寶的噱頭,然後弄個小鎮,一碗水都收他個一碗酒的價錢,那豈不是要發財?離秋水那個小財迷肯定樂於幹這事兒。到時還可以專門弄個麪館兒弄個酒樓,把方圓百里內的商鋪全攏倒小鎮裏頭,統一定價,東西都頂貴頂貴那種。
呃!就是有些心黑了。
果然人生唯有想入菲菲最出神!
妖苓擡頭疑惑道:“飯主兒哥哥傻笑什麼呢?”
青年咳嗽一聲,還是笑意不減,低聲道:“想着以後的發財大計呢!”
小丫頭埋頭繼續喫東西,發財不發財的,我妖苓大鬼王就不饞和了。
花錢在行,掙錢?等我復活了,長大點兒再說吧。
對於復生這件事兒,小丫頭其實沒有多少期待的,唯獨有些好奇的,就是長大後是什麼樣兒?會很漂亮嗎?還是很難看那種?要是長大了卻不太好看,那還不如不復活呢!
張木流笑着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心說女子果然都是愛美的,鬼也不例外。
其實張木流一直很擔心,特別是問了小丫頭以後叫什麼名字之後。
妖苓現在選擇繼續做妖苓,是因爲她心裏已經沒有多少仇怨了,特別是拿回那串手鍊之後,小丫頭更是覺得世上還是好人多一點兒。正因爲如此,張木流纔不敢將那個俱蘆洲人的頭顱拿出來。
而張木流怕的,是小丫頭以後會再重新叫李小淇。
妖苓腮幫子塞滿了,唯有美食不可抗拒。
“飯主兒哥哥,你咋不喫?我覺着挺好喫的,你嚐嚐唄?”
張木流笑了笑,夾了一筷子青菜喫下去,輕聲說道:“我可跟你不一樣,我從來就不愛喫肉的。”
其實這會兒有兩個張木流分別在兩處,一個是白衣背劍,帶着妖苓喫飯。另一個是一襲青衫背個箱籠,書生模樣蹲在個鋪子屋檐下擦汗不停。
這到了分神境界,可以分身出去真是太好了。
在這石門鎮,毫無修爲青衫書生可比來個劍仙惹眼的多。此刻張木流蹲在屋檐下擦汗,路上來往之人都會轉頭看一眼,眼中盡是疑惑。
一介凡人,來這兒幹嘛來了?
其實張木流知道,妖苓手腕的那個五彩手鍊當初即然能惹得家破人亡,這會兒肯定會有打其主意的人。
青衫書生看着十分落魄,海邊兒的天氣說變就變,不一會兒就下起了雨。書生嘆氣不停,從箱籠裏取出個顏色泛黃的麪餅,搭在膝蓋上使勁兒掰成兩半兒,收起來一半兒後將另一半兒塞進嘴裏,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咬下一點兒,沒嚼幾口呢就咳嗽不停。取出一截兒竹筒,想要喝一口卻發現沒水了,糾結半天之後,還是苦着臉盛了房檐滴下的水,灌了一口後臉都發青。
這會兒有個穿着灰色儒衫的年輕人一步跳到屋檐下,從懷裏掏出來一個油紙包,拿出一隻烤雞遞向張木流。那年輕人笑着說:“兄臺只是一介書生,跑這兒幹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