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牀後望着窗外明媚的陽光,蘇渺渺冒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念頭。
然後便是殘存睡意地開始默默發呆,歷經着每天醒來都要經歷的大腦開機過程。
她覺得這就像是醒酒,雖然在別人看來沒什麼用,可自己品下去就覺得很舒服。
“啪——!”
房間裏某個‘覺得沒什麼用’的人,重重地拍了蘇渺渺的屁股一下,加速了她的甦醒過程。
“啊嗚~”蘇渺渺捂着屁股,不滿地看向‘溫柔的’蘇懷琦女士:“你幹嘛啊!”
“趕快起來喫早餐!”蘇懷琦掐着腰,沒有好氣地喋喋不休道:
“許以博士今天就要離開了,人家那麼大一人物還爲你的事專門過問,咱們沒什麼可報答的,還不能給人送送行?
“明明昨晚上就告訴你了,叫你早點睡早點睡你還不聽,現在太陽都照到屁股上了!
“還有啊,我發現你最近是越來越懶了!什麼事都用頭髮幹,走路都不好好走,真就不怕以後全都掉光了唄?
“還有還有……”
蘇懷琦一開口就沒有停下,似乎每個家長在教訓孩子的時候都是越說越來勁,沒等蘇渺渺反應過來,就被一一列數了不少的‘罪狀’。
“好煩。”蘇渺渺眼皮一搭。
朦朧的殘留睡意一下子散去,似乎煩躁纔是最喚醒人的心情。雖然蘇懷琦暫時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但摸索了三天能力的用法,蘇渺渺總算是本能地覺醒了應對的招數——
兩縷頭髮從耳側輕輕覆蓋住耳洞,在絕對的掌控力下,疏密的髮絲快速而隱蔽地緊密排布,快速而祕密地織成一張密不透聲的屏障,隔絕了一切妄圖闖過去的噪音。
“呼——世界清靜了!”
聲音消失,心情一下子鬆快了許多,蘇渺渺沒理會蘇懷琦,直接將髮絲延長,架着自己奔向了衛生間。
——那場景,髮絲狂舞宛若蜘蛛腿,而蘇渺渺自然就是那會吐絲的母蜘蛛。
蘇懷琦見狀搖了搖頭,最後只說了一句“趕快點兒”。
若是第一次見,她必要被嚇個半死,但人類的適應力果然是很強大,才短短三天便適應了蘇渺渺的變化。
畢竟是自家人瞭解自家人,在她眼中,無論蘇渺渺做出什麼樣的行爲,歸根結底都因爲一個字——
懶!
……
“咕嚕嚕…咕嚕嚕…嘩啦!”
將漱口水吐出,蘇渺渺擡頭看向鏡子。
依舊是可愛乖巧的天才少女,依舊是那青春陽光的美麗容顏,但不同的是——身後那舉着水杯,纏着毛巾,還拿着洗髮水自己洗自己,然後自動紮成雙馬尾的秀髮。
她突然發現自己像是故事中的蛇發女巫,而且頭髮比傳說中的還要更加神奇。
“眷顧。”
少女默唸着這兩個字,眼睛緊緊盯着鏡子中的自己,神情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嘻嘻哈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平靜。
她並非什麼都不懂。
雖然一直都表現的很開朗,心裏健康的很,但一位十六歲少女人生突逢大變,甚至還面臨着被監管的局面…她再怎麼沒心沒肺,在經過三天的冷靜期後,也該意識到自己現在面臨的是什麼樣的情況。
“系統。”一邊收拾着洗漱用品,蘇渺渺一邊分心與系統對話——不過短短三天便學會了分心二用,該說不愧是她嗎?
還是說…這是[煩惱絲]能力覺醒的後續影響?
“請提出交易需求——”
被蘇渺渺喚醒,系統直接了當地拋出了它唯一的功能。
蘇渺渺知道,這‘眷顧’並非是什麼好東西,她也曾聽過與魔鬼做交易的故事,但思慮很久,她終究是走出了這一步。
有些事情,她寧願有危險,也不想事後去彌補。
“我會給別人帶來危險的,對吧?”
“或者我就是危險本身。”
蘇渺渺自問自答,系統沒有回話,只留着尚待填補的交易界面停在她的腦海裏。
也許是它也不知道答案,又或許是少女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算了,你個悶葫蘆!”
蘇渺渺嘟着嘴,放棄了與系統的交流。
明明按照許以博士的說法,自己這個被眷顧者纔是工具人,但沒想到眷顧本身更像是工具,只知道閉聲做事。
“第二次交易——”
面對着洗漱臺上的鏡子,蘇渺渺很有儀式感地鄭重說道。
雖然沒什麼特別的用處,但她就覺得這樣會有一種使命感。
“幫我選一個遠一點兒的歸宿吧!”
少女掐着腰,大大方方地說道。
只是聽這話的意思,讓人未免有些辛酸。
“遠到…不會波及到她。”
……
今天是許以離開的日子。
或者說他早該離開了,只是因爲某個活潑的少女而被迫停留,時至今天已算是刻不容緩。
前來送行的人倒是沒有多少,依舊是那冷冰冰的保密原則…但對於已經身在其中的蘇氏母女兩人,卻是沒必要有什麼保密了。
“好像變得成熟點兒了。”
再次面對面地見到蘇渺渺,許以突然有了這種感覺。
雖然看上去依舊是靈動、活潑、無拘無束的小可愛,但許以很敏銳地發現,蘇渺渺眼睛轉的多了,話卻變得少了。
這無可厚非,畢竟經歷了這種‘天降大任’的事,很難說一個人的心態不會發生什麼變化,只要不變得失了智就好。
這也是爲何要做心理測評的原因——畢竟那種程度的使命感,不是每個人都有器量承擔的起的。
“時間差不多了,已經不能再留了。”回過頭來,許以歉意地說道。
他沒有看錶,但時間對他來說…是不可能錯誤的東西。
“許博士,感謝您爲我們做的一切。”告別的最後,蘇懷琦深深地鞠了一躬。
身爲成年人的她,遠比蘇渺渺知道這一連串事件的後果。
無論是衝撞許以的飛梭,還是突然覺醒的被眷顧者身份,都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可以算了的事情。
對於沒有任何背景的她們而言,也許本應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某種意義上講,因爲許以的存在,這三天隱晦性質的監管,卻真正成爲了她們實質性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