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殺從現在開始 >020 朱霧
    宅中一片燈火通明,手持着火把的黑衣衛於各個陰暗角落找尋血線的消沒之所。

    有豎僕來報,公子巢已經攜帶着兵甲來到了居所之外。

    公孫蘆聞言大喜道:“兩位先行,堂兄帶人來馳援了,我們速速去門口。”

    晁仿頷首道:“正當如此。”

    一縷縷血色從邪線上面如煙似霧一般升起,正要與他們並肩而行的殷水流沉聲道:“邪線生異了。”

    公孫蘆聞聲凝視幾眼,便大驚失色地道:“怎地生出如此變化來。”

    基涉爲他取來的履還未送至,公孫蘆此時又豈會在乎這些,在廊橋之上留下一聲快走,便逃之夭夭,轉瞬便沒了身影。

    “無殤兄的傷勢還不曾痊癒,現在修爲未復,讓我攙着你過去。”

    晁仿將手伸來。

    殷水流道了一聲多謝,在女薔兩女緊張兮兮的注視中,全然不在意晁仿的過於親近,會致以原形畢露。

    他仿若隨口的說了一句:“我方纔嗅到公孫的裏衣之中遺有血味。”

    晁仿愕然道:“無殤兄的四方真種竟在修爲未復的情況下,仍然能夠如此感應靈敏,真是讓人驚訝於商姓之術的神奇之處。”

    他是夏修之人,偏重於力有千鈞的修煉,縱使已入了天脈之境,在六識的感知方面,也不及低他一個小境界的地脈春修。

    對殷水流提及的疑問避而不答,一步邁出便如離弦之箭。

    女薔等人忙在後隨上。

    “堂兄助我”

    還未趕到門口,前面便已經傳來公孫蘆的大喊之聲。

    絲絲血色瀰漫開來,已不是原本的血線模樣,似毒瘴又似朱霧,仿若一張噬人之網正在徐徐張開。

    “蘆後行。”

    晁仿面色微變,見血線竟然在短短時間之內生成如此詭異的朱霧,忙疾步而過將公孫蘆拉拽回門後。

    對面傳來公子巢大是情急的聲音:“這朱霧是何方邪物,你們在裏面如何了”

    又有人在對面大喊道:“莫要靠近,這邪物能使人失去理智。”

    公孫蘆剛到門口之時,血線剛剛衍化成霧,他還能夠望見對面公子巢率衆而來的兵甲,此時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他的視野前方除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朱霧之外,便再無其他。

    “堂兄。”

    對面的所有聲音漸漸弱去,不論公孫蘆如何呼喊,由血線而衍的朱霧割斷了雙方的聯繫。

    一聲慘叫在旁邊響起,隨後人血噴濺而出。

    晁仿門下的一個侍從乘人不備,將站在他前面的同僚一拳擊斃,衆人望來之際,他正狀如瘋狂地怪叫連連:“早便想殺你了。”

    晁仿驚怒道:“叢顯。”

    他下手狠辣果決,不帶絲毫遲疑,一拳便當衆打去,拳勢如山傾而倒,正是崋毛的大夫級法門三重山。

    叢顯哪還認得他的主君是誰,揮拳抵擋。

    砰地一聲。

    雙方拳頭不是剛剛交鋒而遇,叢顯的整條手臂便齊齊骨碎,給晁仿一記三重山之拳打飛到朱霧之中,不用去多看,也知道他當場斃命而亡了。

    崋毛的夏修技法一貫如此簡單粗暴。

    “那朱霧在食”

    公孫蘆看着叢顯的屍首被朱霧所吞,轉瞬便沒了蹤跡,不禁面色慘白的大叫衆人後退。

    與來時一樣,他再度倉皇先行,並指着朱霧叫道:“這邪物吞了人血之後,變得更爲廣大了,真真是嚇人。”

    月華在此時都帶着幾分血色,不見了往昔的皎潔。

    “公子。”

    在宅所中找尋血線的黑衣衛們急急來報。

    最先迎上去的公孫蘆面帶希翼地問道:“你們在附近有沒有發現可以通行的地方”

    公子無殤門下擔任甲首的犟由搖頭道:“回公孫,已經細細探查了一遍,血線成霧,將方圓都圈住了,周圍並無任何出口。”

    公孫蘆失聲驚叫道:“我們被那邪物圍住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不願意相信的左右觀望,仍然抱有一絲希望地道:“我親自去各處看看,若是有好消息,我再回來告知兩位先行。”

    晁仿眉頭微皺道:“蘆後行,務必小心。”

    公孫蘆頷首道:“我省得。”

    說罷便急急去了。

    晁仿不無擔憂地望着他的背影說道:“無殤兄,我們現在深陷如此險境,只能坐等姊夫的破邪救援,我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議。”

    殷水流舉袖道:“晁大夫請說。”

    晁仿徐徐環顧一圈在場衆人道:“邪物有惑亂心神之能,每死一人便能多滋生出一分邪威,爲防有人因爲中邪而暴起傷人,請無殤兄考慮我的建議,將宅中所有人匯聚到如此寬敞之地,再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分開,也好彼此相互監視。”

    殷水流點頭贊同道:“晁大夫所言甚是。”

    基涉躬身道:“僕臣這便將所有人都召集前來。”

    采薇不知道想起了何事,有些欲言又止,她不擅長於傳音祕術,與基涉一同走開,完全避開了晁仿之後,方低聲問道:“公子從南山帶回的那個朱衣女子也要帶去監視麼”

    基涉經采薇提醒,纔想起府中還有這麼一個外人:“我已經數日不曾見過她了,她的傷勢如何了”

    采薇輕搖螓首道:“一直不曾甦醒,命懸於一線,僅靠藥物吊着一口生氣。”

    基涉沉吟片刻道:“你去看看,爲她再喂入些藥物,便不要將她帶去了,她如此傷重之身,只怕稍有動彈,性命便沒了,我們如今陷在如此詭局裏,不可再出人命了,不然公子巢的人還未破邪而入,我們便給這朱霧湮滅了。”

    采薇點頭道好。

    兩人正要分開,忽然又同時止住回首道:“他”

    這個他自然便是指的那個來自朝臥甘氏的流亡卿子。若非現在形勢危急,兩人之間出現如此默契的相商之舉,定然會彼此相視失笑。

    “以他的狡詐,此時定然會藉機纏着晁大夫不放,不會再輕易讓我們避開外人與他同處。”

    采薇有些恨恨。

    此時不論是他還是基涉,對這個流亡卿子的身份都大是起疑。

    倘若僅僅只是與主君相同的右手輕拍便也罷了。

    連聲音也是如此相似。

    何其詭異。

    基涉望着已經瀰漫到居所上空的朱霧,眼中不乏悲觀地道:“你我有命活着再說此事,我現在去請少君。”

    商姓氏族的嫡出之子慣以取單名,庶出之子則爲雙名。

    公子無殤的長子爲少君所出。

    名叫吉。

    晁仿稱他爲小後行,基涉等人則稱他爲公孫吉,倘若公子無殤有朝一日能成爲闕國之主,他便會升級爲公子吉。

    “父親。”

    公孫吉不過三、四歲,說話奶聲奶氣,走路還有些搖搖晃晃。

    他被少君牽在手中,望見殷水流的黑紋面具,小小年齡哪知此間的生死之局,喜笑顏開地便要往父親的懷中撲來。

    “母親說待父親病好了,便讓我來見父親,父親現在是病好了麼”

    小小人兒帶着未被塵世污染的純淨。

    “莫摔倒。”

    殷水流彎腰將公孫吉的身軀穩固在腿旁,指着旁邊的晁仿道:“向晁大夫問好,還記得父親教你的禮儀麼”

    公孫吉抱着父親的久違大腿,仰面嘻嘻笑道:“唯。”

    如一個小大人一般,依照往日父母、傅姆的教導,將小臉上的嬉笑盡數斂去,依着商禮向着晁仿稚聲稚氣地道:“小子闕吉,見過晁大夫。”

    腰身弓得大了一些,他歲數不足,下盤不穩,險些一個頭着地栽倒。

    晁仿忙過來攙扶:“小後行少禮。”

    他瞥了一眼旁邊有些癡癡出神的少君,將公孫吉交還到殷水流的手中,以傳音之術道:“無殤兄,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妥,恐有些入邪之症”

    他有些欲言又止。

    殷水流的黑紋面具怎能讓外人窺出半點表情:“吉兒,將眼睛閉上。”

    公孫吉還當是父親要與他嬉戲,把眼睛合上還不夠,懷抱着父親的腿股當作了軟柱,將小臉埋在上面。

    “我們夫妻情深,他們則是主僕尊卑有別,煩請晁大夫代爲出手”

    殷水流拿手掩住公孫吉的雙耳。

    基涉幾人頓時面色大變。

    “好。”

    晁仿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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